“写信!”船长重复地说道,“写信,所尔吉尔斯!”
“是啊,”老人说道,“把信寄到巴巴多斯,牙买加①或德梅拉拉②,这就是我请求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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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牙买加(Jamaica):在拉丁美洲,在狄更斯写作本书时是英国的殖民地,1962年宣布独立,为英联邦的成员。
②德梅拉拉(Demerara):圭亚那城市。
“这就是你请求我做的吧,所尔吉尔斯?”船长重复着说道。
“是啊,”老人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一点吗,内德?你肯定不会忘记吧?我在每封信中都这样请求你。”
船长脱下上了光的帽子,挂在钩子上;一边用手把头发从后往前梳理,一边坐在那里注视着四周的人们,完全是一副困惑不解与听天由命的神情。
“你好像不明白我的话,内德!”老所尔指出道。
“所尔吉尔斯,”船长目不转睛地向他和其他人注视了很久之后,回答道,“我已掉转船头,随风飘流了。你讲几句你的冒险故事好不好?难道我没法子改变方向了吗?没法子了吗?”船长沉思默想着,同时注视着四周,说道。
“内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所尔吉尔斯说道,“你打开我的小包包了没有?”
“是的,是的,”船长说道,“当然,我打开那个小包包了。”
“也念过里面的信了吗?”老人问道。
“念了,”船长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回答道,然后凭着记忆背出其中的一些段落,“我亲爱的内德卡特尔,当我离开家前往西印度群岛,怀着渺茫的希望去打听我亲爱的孩子的消息的时候,——他就坐在这里哪!沃尔就在这里哪!”船长说道,仿佛他抓住了什么真实的、无可争辩的东西,因而感到轻松似的。
“唔,内德,等一会儿!”老人说道,“在第一封信中——那是从巴巴多斯寄出的——我写道,虽然你收到的时候离一年的期限还很远,但我希望你能打开那个小包包,因为我在里面说明了我离开的原因。很好,内德。在第二封、第三封、也许还在第四封信中——那些信都是从牙买加寄出的——我写道,我仍处在同样的状态中;当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是遭难了还是被救起来了的时候,我不能休息,不能从世界的那个地区离开。下一封信——我想是从德梅拉拉寄出的,是不是?”
“他想是从德梅拉拉寄出的,是不是!”船长毫无希望地看看四周,说道。
“我在信中写道,仍旧得不到任何确实的消息。在世界的这个地区,我遇见许多跟我认识已有多年的船长和其他人,他们帮助我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个地方,我则不时凭我的技术给他们一些微薄的帮助,作为答谢。我写道,大家都怜悯我,似乎对我的飘泊流浪都抱着同情的态度,我开始想,也许我为了打听孩子的消息,命该在海上航行,直到死去吧。”
“他开始想,他成了个懂得科学的漂泊的荷兰人了!”船长像先前一样毫无希望地,同时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是有一天传来了一个消息,内德,——那是在我回到巴巴多斯以后传到那里的——消息说,一条中国商船在回国途中把我的孩子救起来了,于是,内德,我就搭乘下一条回国的船,今天回到家里,证明那消息是真实的。谢谢上帝!”
老人虔诚地说道。
船长十分崇敬地低下头之后,向所有在场的人(从图茨先生开始,一直到最后的仪器制造商)扫视了一遍,然后庄严地说道:
“所尔吉尔斯!我打算作出的声明将像大风一样把你帆上的每一个针眼吹裂,把缝在帆边的粗绳吹断,把你的船吹得就要倾覆,使你濒临危境!这些信没有一封寄到爱德华卡特尔的手中。”船长为了使他的声明更加庄严,给人以更深的印象,重复说道,“没有一封寄到在家乡安宁生活、时刻都有进步的英国海员爱德华卡特尔的手中!”
“这些信是我亲手投邮的!投寄地址也是我亲笔写的:布里格广场九号!”老所尔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