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个变化(如果这可以称为变化的话)是不知不觉地发生的,就像她从童年转变为一个成年的女性一样,而且是与这个转变同时发生的。当弗洛伦斯在孤独的沉思中意识到这些思想时,她差不多已十七岁了。
现在她时常是孤身一人,因为她跟她妈妈先前的联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她父亲遭遇不幸事故、躺在楼下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弗洛伦斯第一次注意到,伊迪丝回避她。她在感情上受到了创伤,在心中受到震惊,又不明白这怎么能和她们每次相遇时伊迪丝那亲切的感情调和呢,于是她又一次在夜间走进伊迪丝的房间。
“妈妈,”弗洛伦斯悄悄地走近她的身旁,说道,“我得罪您了吗?”
伊迪丝回答道,“没有。”
“我一定做错什么事了,”弗洛伦斯说道,“请告诉我是什么吧。您对我的态度改变了,亲爱的妈妈。我说不出我是多么迅速地感觉到最细微的变化,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爱您。”
“就像我爱你一样,”伊迪丝说道,“啊,弗洛伦斯,请相信我,我从没有比现在更强烈地爱你!”
“为什么您时常离开我、回避我呢?”弗洛伦斯问道,“为什么您有时那么奇怪地看着我呢,亲爱的妈妈?您是这样的,难道不是吗?”
伊迪丝用她的黑眼睛表示同意。
“为什么呢?”弗洛伦斯恳求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这样我好知道怎样更好地使您高兴。请跟我说,我们不应当再这样了。”
“我亲爱的弗洛伦斯,”伊迪丝回答道,一边紧紧地握着搂抱住她脖子的手,注视着那双十分亲热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时弗洛伦斯跪在她的面前;“这是什么原因,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不应当说,也是你不应当听的。可是我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必须是这样的,这点我知道。如果我不知道的话,难道我会这样对待你吗?”
“是不是我们必须相互疏远,妈妈?”弗洛伦斯像一个受了惊吓的人那样注视着她,问道。
伊迪丝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作出一个说“是”的形状。
弗洛伦斯怀着更大的恐惧与惊异,望着她,直到流到脸上的泪水迷糊了她的眼睛,使她看不见伊迪丝为止。
“弗洛伦斯!我的命根子!”伊迪丝急忙说道,“请听我说。看到你这样悲伤,我受不了。冷静些。你看我是沉着冷静的,难道我做到这点是容易的吗?”
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又恢复了镇静的与态度,并立即补充道:
“不是完全疏远。只是部分地疏远。仅仅在表面上装装样子,弗洛伦斯,因为在我的内心,我对你仍旧和过去一样,而且将永远是这样。不过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为了我吗,妈妈?”弗洛伦斯问道。
“知道事实是怎么样的,这就够了,”伊迪丝停了一下,说道,“至于为什么这样做,这无关紧要。亲爱的弗洛伦斯,我们应当少来往一些,这样比较好——这是必要的——,必须是这样。我们相互间一直保持着的亲密无间的友谊必须断绝。”
“什么时候?”弗洛伦斯喊道,“啊妈妈,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