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在铁栅边跪了下来,手穿过铁栅伸向了杜凯因的外衣。他在里面摸了摸。等他的手抽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卷纸。“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忘了拿一把枪的,”霍恩说,“他身上没有武器。”
霍恩打开纸卷匆匆地看着,他的眼睛来回扫着,一页页很快地翻动着。待到他看完之后,他的眼神变得迷离了。“这是个关于你的报告,”他说,“几乎每次管道启动典礼你都在场。”
“那又怎么样呢?”吴老头说,“我倒不觉得我们参加过那么多次。不过那都是些盛大的仪式,连每一寸光阴都是嵌着珠宝的。”
“董事们并不知道管道的秘密,”霍恩慢慢说道,“然而管道还是被启动了。肯定有别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不过——我曾经有一次说过——这个秘密不可能在其他集团的手里代代相传而不被董事们发现的。但要是有个人活了1500年的话——”
“我!”吴老头咯咯地笑开了,“我们要是知道那个秘密的话,莉儿,我们就不用偷钻石了,是吧?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哪儿坐着,等着各个星球把钻石给我们送来了。”
“在胜利庆典时,平台上共有6个人,”霍恩对吴老头的话未加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一直想着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肯定知道这个秘密。但他们也单独出现在其他的启动仪式上,文妲跟我说过的,因此不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但你在那里,你比任何人离平台都近。因此只可能是你,吴老头。只可能是你。”
“间接证明法。”莉儿用拉丁语傲慢地说道。
“但符合逻辑,亲爱的朋友,”吴老头说,“很符合逻辑。”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坚定,也更硬更冷了。
“你让我朝杜凯因开了枪,”霍恩接着说下去,“他正要跟我说起你的事,于是你就让我朝他开了枪。动手的不是你,你没有朝他开枪。你让别人来替你干了。总有人在后面推动的,”他喃喃低语道,“这其中有个固定不变的模式。而以那种方式思考问题的人是很容易想到去雇个刺客的。”
“挺不错的一个推断,”吴老头说,“但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你看,我也不反对亲自动手杀人的。”
吴老头从破烂的绿色衬衫袖子里伸出了摸着手枪的黄色的手。霍恩见了本来是应该不觉得意外的,可他还是吃惊了,他无法相信被他的推理所证明的东西。他看了看枪,又看了看枪后面吴老头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他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认为这张脸是慈祥而无害的了,这是一张经受过1500年风霜洗礼的脸,这是一双看见过太多沧桑变幻的眼睛。这张脸苍老、睿智而又邪恶。
“这么说是真的了?”霍恩茫然地说道。
“还用我再告诉你吗?”吴老头反问道,“当然是啦,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你已经太接近真相了,关于我和管道的,所以你必须得死。我希望你在我杀你之前能听听我的解释。你想知道这一切后面所包含的意义,而我也正想一吐为快。你不知道把一个秘密保守一千年对我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啊。当然我有莉儿,不过,虽然她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她毕竟不是人啊。”
“你难道是吗?”霍恩尖刻地问道。
“我自己也不是很肯定。”吴老头小心翼翼地说。
“这么说确实是你雇的我?”
“对,我雇了你去杀科尔纳。我雇了很多人,但你是惟一一个到达森波特曾矗立过的那座方山脚下的。但故事的开始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了。”
“1000年以前吗?”
“正是。埃戎不是随随便便崛起的。它是惟一一个我们以挑战与回应为工具,再受了一点微妙的指引而建立起来的帝国。我之所以选择埃戎作为我建立帝国的工具,是因为它孕育出了一个强悍而又饥饿的种族。人类需要管道,而管道需要有埃戎来把它强加到人类头上去。仔细听着,霍恩,你会在死前长不少见识的。你会听到一个关于人类情感的奇怪的故事,这些情感是怎样给人类带来好处的,以及良好的动机怎样发生了变化。”
“我听着哪。”霍恩冷冷地答道,一边在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想看看自己能有多少机会。距离太大了,机会也太渺茫,因此他强迫自己再等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