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觉那些摘录令我不断地感到震惊。加德纳教授的字里行间存在着某种暗示,让人联想到可怕的、永远不变的邪恶,让我觉得,莱尔德道根和我即将开始的是一场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如此奇异、如此危险的冒险,我们可能都无法回来讲述它了。但尽管那样,我心里还在暗暗怀疑,我们是否会把我们在瑞克湖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你觉得如何?”莱尔德急切地问。
“我去。”
“太好了!万事俱备。我还找了一台录音机,还有足够的电池。我已经安排派什帕霍的县治安官把加德纳的笔记都带到小屋去,把一切都恢复原样。”
“录音机,”我打断他。“做什么用?”
“录他在信里写到的那些声音呀,咱们可以把它们整理出来。如果咱们能听见那些声音,录音机就能录到;如果那些声音是咱们想像出来的,录音机就录不到。”他顿了一下,脸色非常凝重。“你知道,杰克,咱们可能会回不来了。”
“我明白。”
我没有把话直说出来,因为我知道莱尔德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们俩就像侏儒大卫一样,而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比歌利亚还要强大的对手,一个隐形的、未知的对手,它没有名字,带着传奇和恐怖的色彩,不仅是隐身于森林的黑暗处,还潜藏在人类从起源开始就一直想要探寻的更阴暗的地方。
二
我们到达的时候,治安官寇文已经在小屋里了。老彼得和他在一起。治安官是一个纯粹的美国人,高个,有点忧郁;虽然他已经是他们家族的第四代了,但他说话时还是带着世代相传下来的土音。老彼得是个黑皮肤、邋里邋遢的家伙;他的话很少,但时不时地会傻笑。
“我把不久前收到的寄给教授的快递邮件带来了,”治安官说。“有一个是从马萨诸塞州的什么地方寄来的,其它的是从南部靠近麦迪逊的地方寄来的。不值得退回去,所以我就把它们和钥匙一起带来了。不知道你们还来干什么。我和我的搜索队走遍了林子,没发现什么。”
“你没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们,”老彼得插了一句,咧嘴笑了。
“没什么可说的。”
“那件雕刻呢?”
治安官烦躁地耸耸肩。“见鬼,彼得,那和教授的失踪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把它画了下来,不是吗?”
治安官不得已地告诉他们,他的两个人在树林的中心偶然发现了一块巨大的厚板子,也许是石板;上面长满了青苔,还画着一幅很奇怪的画,显然和森林一样古老——很可能是一个古代印第安人部落的作品,在达科他苏人和温尼贝戈人之前,他们就居住在威斯康星州的北部——
老彼得轻蔑地咕哝了一句。“印第安人不画画。”
治安官没理睬他,又接着说。那幅画画的是某种生物,但又没有人能说出它是什么;肯定不是人类,但另一方面,它又不像兽类似的,有那么多的毛。此外,那个不知名的艺术家还忘了把脸画上去。
“除了那个,还有两个东西呢,”老彼得说。
“别听他的,”治安官说。
“两个什么东西?”莱尔德问。
“就是两个东西,”老彼得傻笑着说。“嘿,嘿!不知道是什么,不是人,不是动物,就是物体。”
寇文急了。他突然变得粗暴起来;他让老彼得闭嘴,还说如果我们需要他,他就在派什帕霍他的办公室。他没具体说我们怎么才能和他联系,因为小屋这里没有电话,但他显然不太重视我们下决心冒险到这儿来做的收集地方传说的工作。老彼得对待我们的态度是近乎麻木的漠不关心,只是会时不时地露出狡黠的笑容,用他那双黑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的行李。莱尔德偶尔会和他对视一下,但每次他都懒洋洋地把目光移开了。治安官继续说着;加德纳教授留下的笔记和图画都在他住的那间大房子的书桌上,那个房间差不多占了小屋的整个底层,那些笔记和图画就是在那儿找到的;它们是威斯康星州的财产,我们用完后要把它们还回治安官办公室。临走时他还特别说了一句,他希望我们不会在这儿呆太久,因为“我不是想要吓唬人,但到这儿来的其中一些人确实都出了问题。”
“老彼得知道一些事情,或者是有所察觉,”莱尔德说。“等治安官走了以后,咱们得找时间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