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要去看花园。”朵丽宣布。
“我们先吃一点东西好吗?”我已经变得跟英国人一样英国化了;虽然早餐吃过了,我却已经准备好吃另外一顿了。
英国人无疑地对花园很入迷。一年的这个时节绝大部分的游客都是英语系国家的人,环绕着庄园的一些正式房间里都挤满了穿着印花衣服与戴着花格子呢帽的人。
朵丽看了一眼后就作下决定。“我们等一会儿再回来。先去看大理石雕像。”
她领头走上那条通往荫密森林的走道,通过一个手工做的木头指示:往芙 大理石雕像。这条走道几乎马上就变成一个狭窄、通往林荫深处的洞口,就像那种长满了浓密的羊齿植物,而太阳永远照不进去的树林。
这些植物真的就像教堂一样那么高。它们的树皮上缠绕的不是常春藤,而是覆盖了满满一层地衣。
在我们跌跌撞撞向前走了好一会儿的路后,我勇敢地说:“我想我们走错路了。”
“怎么可能?”朵丽问道,不过她的声音里少了她一向拥有的自信。“路标是指这个方向的。你也看到了。”
“有可能它被转到错误的方向。”我不太热心地点醒她。
就在这个时候从茂密树林的某处传来了一声像是有人脖子被勒住的喊叫声。朵丽很快地冲过来靠着我颤抖的肩膀。我突然记起来了。“那些该死的孔雀。”
她努力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然后又回复正常了。她继续往前冲,我慢慢地跟在她后面殿后,不久她就回过头来大喊:“前面有亮光,一定就是雕像那里了。”
虽然我不抱什么希望,我仍希望那里就是目的地。我饿到决定一看到猎物就要把它偷猎下来。不过在我们晃来晃去的过程中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的:克伦威尔没有破坏芙雕像的原因是他找不到它。
前面好像有个什么空地之类的,朵丽已经从走道上消失进到那片空地了。我听到她的叫声,于是加紧脚步。这声叫声并非喜悦的叫声,听起来倒像是有什么灾难发生了。
这片空地差不多只有一个桌面大小,站在里面面对面的是朵丽跟康博比。他不再是橡木与天鹅里那个年轻的贵族——他跟庄园外面的员工一样穿着皮园裙与布满污泥的靴子。
他的脸上布满了雨水,毫无表情。我隔了很久的时间才了解在他脚下的是什么东西。一件过大的黑色毛衣、肮脏的玫瑰色长裤以及飘动的黄色头发。在康博比的右手里有一块大石头。它平滑的表面都已经变色了。
“哦,不!”朵丽哀嚎。
我的出现让康博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也来了?”
朵丽也回过神来。可是她没有跑走,反而跑向他。“快,我们得把你弄走。”
当她拖着他时,他有点要跌倒,然后他坚定地挣脱她的手,站到一边去。“等一下,”他说。“我必须——”
我们都听到树叶发出了可疑的响声。这有可能是某个克伦威尔的间谍在偷窥我们。
“等一下,”康博比小声说。他弯下身,很快地搜寻了一下那具已经弯曲了的尸体。他从毛衣底下拿某样东西,在我们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他已把这样东西握在手里放进他的围裙口袋中。“这边。”他压低声音说,在站起来前茫然地把那件武器也拿起来。
他走进一个看起来像是没有止尽的森林里,不过一会儿之后这片森林就变成了一条通往一个丘陵的上坡路。别问我为什么我会像只笨牛一样地跟着一个现行杀人犯走。或许在这个时候跟着他走总比迷失在某个没有卖点心的树林里要好。至于朵丽,无疑地在她认清那具尸体是谁后,她就已经赦免了他的罪。朵丽就像大部分的女人,如果是有关情敌的事情,她们总是不手下留情的。
当路比较好走以后,我建议:“你把那块石头丢掉不是比较好吗?”那块石头让我很紧张。
“什么石头?”他不解地问道,然后才了解他仍然握着那块石头。“喔,这块石头,”他含糊地说。“是的,是的,我想我应该要把它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