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亲我……玛丽不期然地心中一寒。
这时,罗先生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声:“毕路德。”
毕路德看了多琳一眼,刚说声:“亲爱的,你还没给我介绍这——”忽地定定地看着罗先生。这时,麦克已笑吟吟地退到吧台边。毕路德定定地看着罗先生惨白瘦削的脸孔,仿佛要帮他添上筋肉和血色似的。
“罗礼诃警官,”他陡然说道,只是他的口气跟对女人说话时截然不同。
“是前任警官,”罗礼诃说。“现在我已不干这营生了,不过嘛,你毕老哥想必还在干同样的勾当吧?”
“多琳!”毕路德的声音恢复了生气。“这——这无聊的对立场面是什么意思?不错,多年前罗警官为了自己想升官,把我第一任太太的意外死亡当成谋杀案,对我纠缠不休。法院已证明我的清白,我获无罪开释是有资料可查的,为什么现在又拿我年轻时的悲剧——”
玛丽看到多琳一副忍俊不住的样子,不禁暗暗称奇。
罗先生仍然看着毕路德,那蓝眸益发炯炯发光,仿佛眸子后正掠过往事。“一九三二年,凤凰城,同样坠楼致死,同样诈骗保险金的手法,同样因证据不足获不起诉处分。”
“可不是吗?”毕路德说。“又是一桩不幸——”
“一九三五年,圣塔菲,同样的意外,同样的手法,同样无罪开释。一九三八年,西雅图,无罪开释,”他对玛丽点点头。
“同样的意外,但这次不是为了保险金,而是为了女方的家产。三次审判都以悬案收场,州政府撤销本案。西雅图这一票颇有斩获。一九四五年,布特,同样的意外,女方幸存后离婚,未提告诉。一九四九年,拉斯维加斯,无罪开释。”
“礼诃,你漏了那件有趣的案子,”麦克补充道。“一九四七年柏克莱,以调戏罪服刑六十天。他在跟女人——调情时剪下了她一撮头发,她一怒之下告了状。”
“姓费的手法。”罗先生悠悠说道。
“毕先生想必很欣赏这种手法吧?你那位同志‘寂寞芳心’杀手费雷蒙也喜欢剃人头发,他是有恋物癖,你呢又是为了什么,偶一为之?”
“先生,你把我跟姓费的那种粗人相提并论?”
“但仔细一想,我应该收回恋物癖说法,说粗人是比较直截了当些。反而是你倒是名副其实的恋物癖,而你的癖好就是装好人。礼诃,你看我们是否侮辱到毕先生了呢?他跟费雷蒙对头发的癖好是有明显的差异……”
玛丽屏息看着多琳。她堂姊仍然看着毕路德,但神色间没有惊恐和憎恨,反而是充满了笑意。
“麦克警官!”路德勃然大怒。“你这位老同事喝醉了,说话也许可以不负责任(这时罗先生又从容地斟了一杯酒),但你却是现职警官,而且明知法律并未定我的罪,因此你所说的一切已构成了毁谤。这儿不是我的家,我未婚妻是否要把你跟这位醉醺醺的朋友赶出去,我留给她去处理。”
多琳蓦地爆出银铃似的笑声。“达令!你生起气来挺可爱的嘛!”
她是全场惟一不为所动的人。
“我说麦克呀,这事儿我早就知道啦!”多琳接着说道。“那些新闻报导跟照片我全记得,我第一次跟路德出去约会,就是想看看专业的紫髯翁,活生生地在我面前出现一定很有趣。后来我对他渐渐了解,不由自主就喜欢上他。他用不着跟我解释,因为那些事件都是意外,他只是受命运拨弄的受害者。我当初就是这么跟他说,现在我要跟你和罗先生说的也是这番话。我从来不赶客人……不过,你再待下去还有意义吗?”
“为什么,多琳?为什么?”
姊妹俩早早就上了床,连路德也似乎对多琳的反应感到迷惑,在麦克和罗先生离去后不久也就告辞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喜欢他,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