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元追出去一看,但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哪里还看得见姜雪君的影子?
姜雪君的轻功他是知道的,若在平时,他当然可以追得上姜雪君,但现在他的轻功不过恢复一两分,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了。
他回到破庙,把长明灯重新点亮。
一看那人留下的东西,不觉呆了。
供桌上有一坛酒,有一只烧得喷香的雪鸡。
但最令他触目惊心的是他手中之物——他撕下的那幅破衣。
烧变了灰他也认得的,而且确是姜雪君的衣裳。
湖水绿的绸衣上有几点血渍,是姜雪君和他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他的血溅上了姜雪君的衣裳的。姜雪君为了留作纪念,是以一直没有把血渍洗掉。
他还能有什么怀疑呢?衣裳是姜雪君的,那个人还能不是姜雪君么?
打开酒坛,果然又是他家乡的松子酒。他喝了个半醉,一觉睡到大天光。
不知是他熟睡中没有知觉,还是松子酒的功力,应该在天亮发作的寒毒他竟然毫无感觉,也不知究竟发作了没有。
这一夭他仍是整天运功自疗,比起昨天又好得多了。
但如是者接连过了两天,却没见姜雪君来了。
第三天晚上,临睡之前,他招“鸳石”放在供桌上默祷:雪君,倘若你真的是活在人间的活,请把一件信物留给我,我就放心了。
似乎很可笑,姜雪君倘若还没有死,她不是鬼神,又怎能通灵?但卫夭元一片痴心,却没感到矛盾,他是诚心祷告的。
这晚他睡得很酣,第二天醒来一看,只见供桌上多了两样物事。
一坛酒和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和他的“鸳石”并排放在一起,形状一模一样。
是姜雪君的“鸯石”。
他喜极而呼:“雪君,你的苦心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振作起来。十天之内,我也一定能够医好自己。到时,你可别要再躲我了。”
他希望姜雪君听得见他的说话,但听不见也不打紧,“待我的功力恢复,你要躲也躲不开。”他心里想道。
心中有了希望,身体好得比他预期还快。不过七天,体中的寒毒已是给他运用上乘的内功全都净化,他的武功亦已恢复了。
但姜雪君却一直没有出现。
“雪君为什么还是要避开我呢?难道是因为齐师妹的缘故?”他想了起来,姜雪君是曾经苦劝过他,要他为了报答师门恩义,和齐漱玉结为夫妻的。
“唉,雪君,咱们一起经过了这许多患难,你怎的还是不懂我的心: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姜雪君没有出现,他只好自己去找她了。
第九天他的功力已是差不多完全恢复了,这天晚上,又是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他左等右等,不见姜雪君出现,忍不住又跑到树林里找她。
和上两个白天一样,鬼影也没发现。
“难道她已经离开此地?”他不禁有点担心了。
将近天明,仍然找不到姜雪君,他思疑不定,只好回到那座破庙。
想不到在林子里找不着的人,一回来就见到了。虽然见到的只是背影,但穿的就是那一身衣裳,还能不是姜雪君么?
那个背向着他的女子正在向庙中窥探。
卫天元心中暗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她对我也是同样的放心不下,偷偷的跑来看我了,跑来偷看,想必是要知道我是否已经痊愈,没看见我,恐怕她也有点思疑不定吧。好,且待我悄悄过去,一把抓着了她,吓她一跳。”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但因心情紧张,呼吸却不免比平时急促。
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给那女子察觉了。
卫天元一抓抓空,那女子身形飘闪,一溜烟似的跑了。
月已西沉,是接近天亮的时分了。但黎明之前,却也是分外黑暗的。
不过,卫天元虽然没有看见姜雪君的脸孔,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却还是上次所穿的那件衣裳,下摆给他撕去了一幅,也还是保留原状,未加缝补。
“雪君,我已经听你的话活下来了,你为什么还是避不见我?”卫天元大叫。
姜雪君没有回答,跑得更快了。
卫天元大笑道:“好,你要我抓着你才算数么?那咱们比比轻功吧。”
他以为很快就可以追上姜雪君,哪知距离竟是越拉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