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抢种基本都种了萝卜,家家都收了不少,但都堆在院子里。问销售情况,农户怨声一片,不但价格低得吓人,每斤才六七分钱,而且还卖不出去。这一结果让杨得玉都觉得不可思议。陈嫱说,怎么可能,我那天回省城买菜,一斤胡萝卜还卖五毛哪。
这个价格确实不正常。杨得玉说,现在一斤草都卖一毛钱,就是喂牲畜,胡萝卜怎么也比草的营养好,一斤胡萝卜怎么也值一角多钱,实在不行,我们就联系饲养场,喂牛喂羊喂猪,喂什么都不错,怎么会没有人要。
陈嫱说是不是种得太多了,杨得玉说,如果在咱们县看,确实是多了,如果放在全省,甚至全国,我们种的再多,也没有多少,甚至都不可能影响市场。
胡萝卜能贮存,也不怕冻,杨得玉建议县里发个文件,统一定个最低价,每斤低于一角钱不卖,然后县里再成立个营销贩运队伍,专门组织人到外面联系销路。
再仔细分析,无论从哪方面看,根本的原因还是销路不畅。本地的人不出面跑,外地的贩运户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县里出面组织一下很有必要。但市场经济了,市场也确实难以把握,如果发文让农户把胡萝卜贮存起来,万一到明年春天还销不出去,萝卜就会烂掉,那时的责任就要由县里来负。陈嫱决定打个电话,和滕柯文商量一下。
滕柯文认为贮存是必要的,少于一毛不卖也是对的,但县里必须要组织一个强有力的销售服务队伍。滕柯文说,让农业局牵头,经贸局、个体经济发展局、扶贫办、民政局等有关部门全体出动外出跑销路,谁跑到客户谁提成。陈嫱说要不要她返回县城。滕柯文说,你如果想继续跑跑就继续跑跑,这些工作由我来布置实施,我让农业局何局长随时和你联系,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告诉他。
乡里确实有不少问题,杨得玉也说继续跑跑,陈嫱决定按计划每个乡都去看看。
西府县偏远,但土地面积很大,有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比内地三四个县还大。从地图上看,西府县像条领带,越往西南走,面积越广大,地势越高峻,气候越寒冷。过了六弯乡,情景就大不一样。这里的人烟已经稀疏,地面已经结了薄冰,但田里的胡萝卜还没收完,不少村民仍冒了寒冷在挖在收。停车下去看看,再问问村民,村民们一肚子怨言,骂县里乡里瞎胡叫喊,像催命的阎王,整天逼着让种,种得太多,又让去摘棉花,害得萝卜到现在收不回去。
外出摘棉花的人们已经回来十多天了。因为今年许多省的农民都涌去摘棉,摘棉的价格一下降了下来。虽然行前签了合同,但到处压价,签的合同就不能兑现,不然人家就不雇用你,或者象征性地让你摘点。原估计每人至少可挣到一千元,结果平均挣了六七百块。但对贫困家庭来说,六七百块也是一大笔收入。谈到这些收入,村民们也算满意,谩骂也变成了无可奈何和牢骚。
陈嫱心里还是觉得满意,觉得县政府还是为民办了些实事,萝卜收不回去骂娘,总比没有东西骂娘要好。再西行,就看到羊在许多萝卜田里乱啃。下车去问,村民都说不收了,干脆让羊去吃,吃完地上的,羊就会用蹄子刨了吃地下的。陈嫱一行还是觉得可惜。来到乡政府,陈嫱要乡领导下去多做做村民的工作,尽量让大家多收点,如果找到销路,说不定能卖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