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师手持教鞭,站在我的尸体旁。她用教鞭挑开花朵,忧伤地看着我的面容。看一回,叹口气,扭身就走啦。
我感到了难以排解的孤独。
我想起了女考察队员们托我带给县政府的那封信,便大声吼叫起来。
青狗儿问:
“爹爹,你咋呼什么?见到梅老师你又后悔死去了是不是?”
“不是!有一封信,应该托梅老师带给县政府!”
青狗儿说:
“那封信早在报纸上登出来了,你临死都在梦里!”
我被儿子打击得就想撒手而去啦,但一句话梗在喉头,不吐不快,便说:
“青狗儿,好儿子,你通仙入魔,古今中外,天文地理,色色都知晓,请你告诉爸爸,纺锤是什么?”
“纺锤就是纺锤。”
“还有,人为什么要生蹼呢?”
“人为什么不要生蹼呢?”
他再也不搭理我,率领着那群小话皮子们到阿菩树下采集蓝眼睛花。他们飞快地挪动着小腿,形状滑稽可笑。他们要用花朵埋葬我。
花朵越集越多,月光渐渐消逝了,清凉的夜风中洋溢着的湖水味道消逝了。伴随着我的是黑暗和令人窒息的花香。
我挣扎着往外钻。钻呀钻,用力钻。终于把脑袋伸了出来。
小话皮子们惊呼着:
“青狗儿,爸爸钻出来了!”
青狗儿说:
“人都是不彻底的。”
我认真思索着他的话。人都是不彻底的。人与兽之间藕断丝连。生与死之间藕断丝连。爱与恨之间藕断丝连。人在无数的对立两极之间犹豫徘徊。如果彻底了,便没有了人。因此,还有什么不可以理解?还有什么不可以宽恕?还有什么不可以一笑置之的呢?
我儿子是个了不起的好孩子,我真为ww他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