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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开始拒绝进食。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阿萍奶奶喊也不出来,“相思病是可怕的。”宁周义打趣说。但后来宁珂总也不出来,他和阿萍真的担心了。
“孩子,有什么心事跟奶奶说……什么都不要怕,我和爷爷会帮你。你一点也不珍惜自己,这样……”阿萍哭了。
宁珂告诉阿萍:他爱上了一个姑娘。
“这我和你爷爷都想到了。你想去看她,还是把她领来我们家?只要是个好姑娘,孩子,我们都会高兴,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不是吗?你该相信奶奶……”
“我相信奶奶,我的事全靠奶奶了。我是遇到了别的事儿,这事儿与那个姑娘有关,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
阿萍吃惊地看着他,再不说什么。
“奶奶,是这样……我们急需一大笔钱,可又不愿向爷爷提出来。我有个走私黄金的朋友,他和我联手,想不到金矿警备队逮住了他。他现在正受酷刑,说不定哪一天就把我供出来。还有,警备队的人把他当成了特殊的嫌疑犯,怎么也不肯松手。他快给打死了,这之前已经负了十几处伤……”
“什么时候?”
“就是这一次……”
“这一次你们一起……”
“嗯……”
“天哪!我的好孩子,你做了什么。这是你做的事情吗?我和爷爷什么不能给你?我的好孩子!让我跟你爷爷说说看,看他怎么……我的孩子!”
阿萍急急地离开了。
第二天夜晚宁周义把宁珂叫到自己屋里。他第一句话就说:“你可不要骗自己的爷爷。”宁珂镇静一下,抬头说:“事到如今了,我只能告诉爷爷。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没有谁能把我和我的朋友救下来。”
宁周义呷着茶,看着宁珂。后来他摇了摇头:“是救你的朋友。我的孙子眼下还没人敢碰。”
“可是他会供出我。”
“那就让他供好了。”
“爷爷!就是为我这位朋友,你也要帮帮他。他与我休戚与共……”
爷爷笑了。
“爷爷!”
宁周义站起来:“我的年纪大了,心烦的事儿不少。我现在也不像过去,不敢奢望你今后能服侍在身边。只是希望不要添太大的麻烦。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你要记住:那只是你自己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强加于我。你不要伤害我和萍子,因为我们待你没有二心,就像喂一只小鸟一样把你喂大……”
这番话使宁珂全身发抖。他的心一阵急跳。他不敢看那对睿智的目光。也许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也许叔伯爷爷有太多的疑虑。只一会儿宁珂的脸上就淌下了汗水。“爷爷,我会好好服侍你和奶奶的,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们的恩情。我什么都懂,我不过是觉得这已不必表白……”
“是的,不必表白。你自律自忖吧。你和朋友的事情若果真如此,我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也只是这一次了。你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无法无天的人……”
宁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叔伯爷爷屋里出来,他赶紧回到了自己房间。阿萍奶奶正等在那儿。他忘记了一切,像个孩子一样伏到了她的身上。阿萍奶奶拍打着他,他一声不响地伏着。后来他听到了抽泣声,抬头一看,两行长长的泪水顺着阿萍奶奶两颊流下来。“孩子,你开始学坏了,也许人长大了都要学坏的……”
宁珂呆望着。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无力反驳。
宁珂尽快将宁周义的反应报告了组织。红脸膛非常高兴,郑重地表扬了他。这一天他们在一起待了很久,谈得很投机。宁珂从谈话中得知,组织上对自己非常赏识。他们对他的大致评价是:纯洁、真挚,工作热情高涨,几乎没有耽误过重要的任务。而且红脸膛已经将他去平原工作的请求郑重地报告了,估计就会有个答复。宁珂兴奋极了。
也就是这一次,红脸膛无意间流露了对许予明的一些看法,同时也让宁珂了解了这位令人喜欢的同志有多少奇特的经历。对方肯定地认为,许予明是个忠诚的战士,他在我们江南那支有名的队伍中立过大功。队伍散了之后,他才到这座江北重镇从事地下工作。本来他年轻有为,应该肩负更重要的职责,可惜身上有个难以克服的毛病——或者说不可原谅的缺点……
说到那些缺点,红脸膛特别拘谨,但后来还是大致讲了。原来许予明在队伍上就勇敢过人,为人也好,非常热情地帮助同志,极其善良。他容不得一点丑恶,在大街上看到受辱的人就上前援助,看到讨要的老大娘就难过得流泪,有时把衣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可是……可是多么可惜!他负伤住了战地医院,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先后与两三个护士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其中一个护士才刚刚十五六岁。组织上处分了他,但他仍未悔改。有一年他作为工作队员到一个村镇开展地方工作,不到半年时间与当地的妇救会长、女房东……有了那种关系。组织上很作难。当然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长得英俊,让人忍不住地爱慕,这也是事实。可是这种情况对于一般人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像他这样一位坚强的革命战士,又怎么能说得通?
“怎么理解?”红脸膛痛苦地说。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一句:“简直是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