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身子一震,垂下头,手指在石面上轻划:
“这位师父称得上一位妙人。如果我现下去闽南,不知能否得见一面?”说着眼角微挑,试探道,“别是已经圆寂了吧?”
“你怎会这样想?”房竞萧大惊之余,声音竟颤抖起来。
“整个山体崩塌,若寺中人还能健在,那真是菩萨保佑!”
此言一出,这位意态一贯悠闲的男子,也再难保持冷静,手撑桌面暴起: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离春对于不相熟的人,一向讨厌仰视,也站起身来:
“刚巧,我近日结识了一位姓封的友人,从他那里听说了当年惨祸。而从您方才的态度看,您也知道罹难者中就有……”
“离娘子!”房竞萧断喝一声,四下观望,幸好无人。他急切上前,牵住离春衣袖,诚恳道,“在下有一事相求。方才这些,在我妻子面前,请代为隐瞒。”
“距离此事发生,已许多年了,尊夫人还不晓得吗?”
“是我刻意不让她知道。其中原因,很是复杂,也不知你听说了多少。”这时再不想谈及夫妻私事,也不可得,“罢了,我与你言明就是。我那娘子经历坎坷,曾当过一段时间的仆人,伺候年龄相仿的小姐,后来被家里的老爷收为义女。我任教的那间书孰,与她家相距不远,偶然结识了。贸然登门求娶,幸好岳丈痛快允婚,才有了这段姻缘。本来岳家计划,要这对义姐妹一起出嫁,可她死活不肯,催促我娶了人赶快离开。我在闽南也待得够久,又生出到处旅行的念头,就带着我妻四方游走。”
“这些我都略有耳闻。”
“那下面要说的,离娘子想必没有听过。我在临行前,曾去明镜寺拜别住持老友。我两个交情笃厚,不忍就此断了往来,彼此约定要常通书信。我和我妻上路两个月后,走了几个府县,许是前一段生活得过于安稳,我居然不服水土,染上了风寒,只好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将养几日。既然要滞留一阵,我就趁便写了封信,让娘子送到当地驿馆,寄了出去。过两日收到回信,大师问候了病情,也简略谈到他那边的近况,提起在他写信的当日,寺里接待了四位气度非凡的客人。他与我岳丈曾有一面之缘,认得其中一个是他;而听他称呼另外三人为‘妹子’、‘妹婿’和‘外甥’,应该是姑母一家。大师还夸赞说,‘这四位施主,从言谈之间,就可知性子温和宽厚,颇有慈善之心’。我听了自然高兴,又去信一封,感谢他对我这些亲戚的款待。其实,算算信件在路上来回的时日,他收到时,这四位客人早已下山回家,过时效久矣。这样写想来无聊,但当时偏偏心血来潮,觉得应该客气一句。正是这一句,才使后面的事情简单了许多。”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