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娘子也对我的家事有兴趣?”
“在下绝无恶意。”离春知道,他这不告自娶的作为,一定让许多抱定门第观念的闲人,猎奇般探听他婚后情状。一名男子纵然再是大度,也不能容忍旁人把自己妻子当作稀罕物品头论足。
“既然公子不爱说这个,我们就谈些公子喜欢的。”思索片刻,抬头道,“您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不像在下,自出生起,就从未踏出长安半步。能否请公子讲些异地的风俗民情,以饱耳福?”
这话题,房竞萧果然喜欢,挑眉问道:
“不知离娘子想听哪里的。”
“听说南方水土宜人,公子可曾去过?”
“我自从离了家,就是一直向南走的。一路上过河渡江,甚是凶险,但江南美景入眼时,便觉得一切风雨都有了报偿。”
“公子南下,南到了什么地方?到过闽地吗?”
房公子笑得亲切:
“您可问对了。我一到闽南,见到漫山遍野的茶树时,忽然觉得与此地投缘,就不再四方游走,找了间屋子安顿下来。”
“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就算带了再多盘缠,也该用尽了。公子如何谋生呢?”
“这可要自夸有远见呢。之前在家时,学业从不曾怠惰,倒不为功名,只是喜爱读书,才一直用心。除此之外,倒也别无长技。好在那边也开有书孰,且不及长安规矩严谨,能教授课程的人又不是太多,让我轻易谋得一份教书先生的差事。收入微薄,但足以糊口。”
“为人师表,公子有何心得?”
“我那些学生,不比长安的同龄孩童娇纵,更为尊师重道,十分可爱。”
“这想必与当地民风淳朴有关。”
“离娘子说得不错。那里的人,对饱学之士敬慕非常,作父母的经常教育子女要跟随老师,刻苦学习。”
“造成这种状况,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公子的气度眼界,在那边鹤立鸡群,多半不易找到知音,难免寂寞了。”
“馆主又切中要害呢。周围人确实善良老实,令人心情舒畅;但若真有了心事,想向他们倾吐,能理会的却是少之又少。稍稍深奥些的话题,就谈不拢了。”
“那公子闲暇时,又没有朋友可以谈心,要怎样排遣?”离春绽出笑容,眼神添了几分叵测,“据我所知,许多名士们孤独了,便会到临近的名山大川游览一番。”
房竞萧笑道:
“在下不是什么名士,这习惯却雷同了。”
“我听说有间明镜寺,似乎景色宜人。”
“您也知道?”喜出望外,“那里可是我经常涉足的地方。明镜寺的主持大师,是位佛法精深的有道高僧。不时找他品茶弈棋,偶尔打打机锋,真是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