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义苦笑了一下,拖着步子走了。
沈萍关上了门,如释重负。她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想应该立即去找丈夫,提醒他注意那个康克俭。王守义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二
张义民最近越发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他已经把高婕俘虏了。这一半要归功于那个音乐家。黄炯辉把她的心从他手中夺走,很快,又放了回来。夺走的是一个高傲的近似无情的女王,放回来的则是一个温顺的、完全驯服了的可怜虫。
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当你千方百计想得到它时,却得不到,可你不再幻想它时,它却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那一半功劳是罗晓维的。是罗晓维这颗砝码,让他增添了改变对高婕态度的勇气。
起初,他只是利用罗晓维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后来,那一次在“凤华”,他发现了罗晓维对他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在徐援朝家一次又一次的幽会之后,他已经习惯了罗晓维给他的柔情缠绵。在她销魂的吻和爱中,高婕对于他,似乎已变得无关紧要了。
高婕回来后,罗晓维对他的进攻更加强烈,她包了丽多饭店的一个房间成为她与他新的幽会地点。她对他的柔情使他觉得几乎不能背叛她。可是,他得到高家装装样子,这样即使跟高婕的关系已经结束,责任也是高婕的。谁知,高婕变了。她的骄傲被一脸忏悔、祈求和温顺所代替。高婕已经主动拆除了以前她设置在他们中间的障碍。他有意在她面前表现得蛮横无理,有意发泄自己对她的轻蔑,想试试她是否真的肯顺从。她顺从了,而且他越暴戾,她越顺从,这反倒让他弃之不得。高婕的变化,使她增添了一种女性的迷人之处。他终于在高婕的默许暗示之下,留在了她的房间。这个举动,和高夫人、高书记对他所形成的一种既定氛围,使他最终决定还是选择高婕。
晚上,他赶在吃晚饭时,到了高家。
他是应沈萍之邀到这里吃饭的。今天,沈萍一连打了两个电话让他来。偏巧,罗晓维约他去“丽多”,他想推掉沈萍的邀请,但沈萍的口气不容置喙。他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乖乖地按时前来就餐。
吃过饭,高伯年回自己书房去了,沈萍把张义民和高婕叫到沙发上坐下。
“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的事情。”沈萍瞧瞧女儿,又望望张义民,“我准备让你们‘五一’办,你们考虑一下这个时间怎么样?”
离“五一”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张义民看看高婕,高婕垂着眼,盯着地毯上的图案,好像单等他的答复。
“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我还什么也没有准备。”张义民想推迟一下,他还需要跟罗晓维画个句号,处理好跟罗晓维的关系也并不简单。
“你什么也不用准备,该准备的我全准备了,只要你们说出个时间,一切事我全替你们办了。高婕住的那间房子刷刷浆,如果想贴壁纸也可以。我可以找人办。旁边那间屋子,腾出来做你们的书房。”
做了多年的梦,就要变成现实,张义民感到心头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将迈进厦门路222号,实现他成为高伯年家族成员的宿愿,他能不喜?然而,这有把握迟早会实现的事情,又似乎来得太早。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游离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生活,况且罗晓维不仅给他精神和肉体的快感,而且在继续帮他搞钱。他现在尤其需要钱。跟高婕结婚,他不能不掏一分钱,而且要掏得比高家多,他不愿高家在经济上小看他。
“你们俩再商量商量,如果没什么意见,时间就这么定了。”沈萍站起身。她认定他们都同意了这个日子,她这样说,不过是宣布结束谈话,把空间和时间留给孩子。
沈萍离开客厅后,高婕才抬头小声问张义民:“你觉得‘五一’早吗?”
“无所谓。”张义民淡淡地说,“反正就这么回事。”
高婕的目光黯淡了:“我看你并不高兴,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秘密,感到左右为难?”
“无稽之谈。”张义民冷冷地说,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帽子和大衣。
“怎么,你要走?”高婕狐疑地问。
“我还有事要办。本来脱不开身不想来,你妈妈非要让我来。”
“张义民,……”高婕觉得一股火气憋得她气闷,她尽量克制住自己,“在结婚前,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她忽然觉得,和面前这个变得骄横放肆的男人结婚,未必能医治自己的创伤,反而会加重。她的事是明的,他的事却是暗的。她和黄炯辉已经成为历史,他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却可能仍在进行。这些,应该在结婚前说清楚。
“以后再谈吧。现在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