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字蔚宗,母如厕産之,额爲砖所伤,故以砖爲小字。出继从伯弘之,后袭封武兴县五等侯。少好学,善爲文章,能隶书,晓音律。爲秘书丞,父忧去职。服阕,爲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司马,领新蔡太守。后爲尚书吏部郎。
元嘉九年,彭城太妃薨,将葬,祖夕,僚故并集东府,晔与司徒左西属王深及弟司徒祭酒广夜中酣饮,开北牖听挽歌爲乐。彭城王义康大怒,左迁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删衆家后汉书爲一家之作,至于屈伸荣辱之际,未尝不致意焉。
迁长沙王义欣镇军长史。兄暠爲宜都太守,嫡母随暠在官亡,报之以疾,晔不时奔赴。及行,又携伎妾自随,爲御史中丞刘损所奏。文帝爱其才,不罪也。服阕,累迁左卫将军、太子詹事。
晔长不满七尺,肥黑,秃眉鬓,善弹琵琶,能爲新声。上欲闻之,屡讽以微旨,晔僞若不晓,终不肯爲。上尝宴饮劝适,谓晔曰:「我欲歌,卿可弹。」晔乃奉旨。上歌既毕,晔亦止弦。
初,鲁国孔熙先博学有从横才志,文史星算,无不兼善,爲员外散骑侍郎,不爲时知,久不得调。初,熙先父默之爲广州刺史,以赃货下廷尉,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保持之,故免。及义康被黜,熙先密怀报效,以晔意志不满,欲引之,无因进说。晔甥谢综雅爲晔所知,熙先藉岭南遗财,家甚富足,乃倾身事综。始与综诸弟共博,故爲拙行,以物输之,情意稍款。综乃引熙先与晔戏,熙先故爲不敌,前后输晔物甚多。晔既利其财宝,又爱其文艺,遂与申莫逆之好。熙先始以微言动晔,晔不回。晔素有闺庭论议,朝野所知,故门胄虽华,而国家不与姻,以此激之曰:「丈人若谓朝廷相待厚者,何故不与丈人婚,爲是门户不得邪?人作犬豕相遇,而丈人欲爲之死,不亦惑乎。」晔默然不答,其意乃定。
时晔与沈演之并爲上所知待,每被见多同,晔若先至,必待演之,演之先至,常独被引,晔又以此爲怨。晔累经义康府佐,见待素厚,及宣城之授,意好乖离。综爲义康大将军记室参军,随镇豫章。综还,申义康意于晔,求解晚隙,复敦往好。
晔既有逆谋,欲探时旨,乃言于上曰:「臣历观前史二汉故事,诸蕃王政以妖诅幸灾,便正大逆之罚。况义康奸心衅迹,彰着遐迩,而至今无恙,臣窃惑焉。且大梗常存,将成乱阶。」上不纳。
熙先素善天文,云:「文帝必以非道晏驾,当由骨肉相残。江州应出天子。」以爲义康当之。综父述亦爲义康所遇,综弟约又是义康女夫,故文帝使综随从南上。既爲熙先奖说,亦有酬报之心。
广州人周灵甫有家兵部曲,熙先以六十万钱与之,使于广州合兵。灵甫一去不反。大将军府史仲承祖,义康旧所信念,屡衔命下都,亦潜结腹心,规有异志。闻熙先有诚,密相结纳。丹阳尹徐湛之素爲义康所爱,虽爲舅甥,恩过子弟,承祖因此结事湛之,告以密计。承祖南下,申义康意于萧思话及晔,云:「本欲与萧结婚,恨始意不果。与范本情不薄,中间相失,傍人爲之耳。」
有法略道人先爲义康所养,粗被知待。又有王国寺法静尼出入义康家内,皆感激旧恩,规相拯拔,并与熙先往来。使法略罢道。法略本姓孙,改名景玄,以爲臧质宁远参军。
熙先善疗病兼能诊脉,法静尼妹夫许耀领队在台,宿卫殿省,尝有疾,因法静尼就熙先乞疗得损,因成周旋。熙先以耀胆干,因告逆谋,耀许爲内应。豫章胡藩子遵世与法静甚款,亦密相酬和。法静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随之,付以笺书,陈说图谶。法静还,义康饷熙先铜匕铜镊袍段棋奁等物。熙先虑事泄,酖采藻杀之。
湛之又谓晔等:「臧质见与异常,质与萧思话款密,二人并受大将军眷遇,必无异同,不忧兵力不足,但当勿失机耳。」乃备相署置:湛之爲抚军将军、扬州刺史,晔中军将军、南徐州刺史,熙先左卫将军。其馀皆有选拟。凡素所不善及不附义康者,又有别簿,并入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