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笑!"姑娘烦躁地说.怒色把她那美丽的额角笼罩了"这是一种最可耻的行为;为了这种行为我不知道该把他们全部哄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我的朋友,我丝毫不认为他们对,"将军说."但是如果可笑,那又怎能不笑呢?怎么说来着:"要喜爱我们白白净净的模样,"
"是说要喜爱我们黑不溜秋的样子,大人,"奇奇科夫接过话头说.
"要喜爱我们黑不溜秋的模样,我们白白净净的时候谁都喜爱.哈,哈,哈,哈!"
将军的身子笑得直摇.曾经戴过大肩章的两肩抖动着,如今好象仍然戴着大肩章.
奇奇科夫允许自己也使用了表示笑声的感叹词,不过出于对将军的敬重,他用的感叹词是以元音ei结尾的,即嘿,嘿,嘿,嘿!他的身子也笑得摇起来,不过两肩可一点儿没有抖动,因为他从来没戴过大肩章嘛.
"我能想象得出,没刮脸的法官们,那样子一定好看得很!"将军边说,边继续笑着.
"是的,大人,别管怎么说不眠不休奋战三昼夜,那也跟戒斋一样:都有些面黄饥瘦喽,面黄饥瘦喽!"奇奇科夫边说,边继续笑着.
乌琳卡坐到了椅子上,一只手捂着两只美丽的眼睛,好象为没人来分担她的义愤而感到恼怒,说: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可气."
交谈的三个人心中所产生的情感差别之大,的确是特别罕见的.一个人觉得那个德国人迂腐不懂事可笑.第二个人觉得那些坏蛋的手法可笑.第三个人由于这种非正义的行径没有受到惩处而感觉不快.可惜没有第四个人来想想这个使一些人感到可笑而使另一些人感到不快的笑话.一个堕落得不可救药的龌龊的人仍然要求人家爱自己,这又说明什么呢?这是动物的本能?还是被卑贱的欲望窒息得奄奄一息的心灵透过肮脏行为这一麻木不仁的外壳发出来的微弱的呼声:"兄弟,快来救救我!"没有第四个人来为兄弟心灵的毁灭而感到无比痛苦.
"我不知道,"乌琳卡把手从脸上移下来说,"我只感到可气."
"不过,可别生我们的气哟,"将军说."我们没有什么过错.吻我一下然后就回自己屋去吧.我立刻要换衣裳去吃午饭了.你,"将军突然转过身对着奇奇科夫说,"你留在我这里吃午饭吧?"
"只需大人"
"不要客气.有菜汤给你喝!"
奇奇科夫优雅地把头低下去表示感谢,等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乌琳卡已不在了.在她的位置上站着一个大胡子.高身材的侍仆,一手托银盆另一手拿盥洗壶.
"你允许我在眼前换衣服吗?"将军说完,就把便袍脱掉,把衬衫袖子挽到粗壮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