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为何情?
邬丽亚讲完故事。姑娘们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各自回到自己的角落里,有的转过身去望着刘勃卡和莎霞。漫画在大伙手里传阅,姑娘们都笑着说:
“可惜天才埋没在这儿啦!”
“可是怎么送过去呢?”
刘勃卡拿着纸片走到门口。
“达维多夫!”她用挑衅的口吻对那个“警察”说,“把男孩子们的画像给他们拿过去。”
“你们的纸和铅笔是哪儿来的?说真的,我要报告长官,让他来搜查!”“警察”脸色阴沉地说。
雷班德在走廊里走过,看见刘勃卡站在门口。
“喂,怎么样,刘巴?过几天咱俩一块去伏罗希洛夫格勒吧?”他逗她说。
“我才不跟你去呢……不,要是你把这个给男孩子们拿过去,我就去,我们给他们画了一幅像!……”
雷班德看了看漫画,他那张皮包骨头的小脸笑了一笑,就把那张纸塞给了达维多夫。
“拿过去吧,没有什么。”他随便地说了一句又顺着走廊往前走。
达维多夫知道雷班德跟最高长官很接近,也像所有的“警察”一样巴结他,所以就一言不发地把男孩子的牢房的门打开一道缝,把那张纸片扔了进去。只听得那里齐声哄笑。隔了一会,板壁上响起来了:
“姑娘们,这不过是你们的想象。我们屋子里的人都挺好……我是瓦西里庞达烈夫。向妹妹问好……”
莎霞在枕边拿起母亲给她送牛奶来的玻璃瓶,跑到板壁跟前敲了一阵:
“瓦西里,你听得见我吗?”
后来她把瓶底抵着板壁,把嘴唇靠近瓶口唱起哥哥心爱的《苏丽柯》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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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苏丽柯》是格鲁吉亚诗人崔烈杰里(1840—1915)写的诗。后来广泛流传,成为民歌。
但是她刚开始唱,全部歌词就勾起令人心酸的关于往事的回忆,她就唱不成声了。李丽亚走到莎霞面前,一面抚摩她的手,一面用温柔平静的声音说:
“嗳,不要这样……嗳,镇静一些……”
“我自己也恨这些咸水要流出来。”莎霞神经质地笑着说。
“斯塔霍维奇!”走廊里响起索里柯夫斯基的沙哑的声音。
“要开始了……”邬丽亚说。
“警察”砰地关上门,又上了锁。
“我们最好别去听它。”李丽亚说,“亲爱的邬丽亚,你知道我喜欢的诗,朗诵一段《恶魔》吧,像从前一样,记得吗?”
人算得了什么?——他们的生活和劳动算得了什么?
邬丽亚举起一只手,开始朗诵:
他们来了,他们还要走过去……
还存有一线希望——等待公正的裁判:
它可以宽恕,虽然它会谴责!
而我的悲哀却永远长留,
这悲哀,像我的生命一样,永无尽头;
它在坟墓里也不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