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早安,”军官大步走开的时候,噘起嘴来吹了一支轻快的曲子。
这天早饭吃得很沉闷。特普曼经过昨天夜里那场不习惯的消遣之后,到现在还不想起来;史拿格拉斯似乎正在富有诗意的意气消沉的心境之下;连匹克威克都对于沉默和苏打水表示出不平常的爱好。文克尔先生急切地等着机会来临。终于它来了。史拿格拉斯提议去看一看堡垒,而大伙之中唯一情愿出去散一散步的只有文克尔,所以他们一道走了出去。
“史拿格拉斯,”他们走上热闹街道之后,文克尔说:“史拿格拉斯,我的好朋友,你能够替我保守一个秘密吗?”他一面这样说,一面极其诚心诚意地希望他不能够。
“能,”史拿格拉斯回答。“让我发誓——”
“不必,不必;”文克尔打断他,他的同伴真心保证不泄露消息的想法把他吓坏了:“不要发誓,不要发誓;完全不必要的。”
史拿格拉斯就把他的一只已经根据诗歌的精神向天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做出倾听的样子。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好朋友,这是一件关系到名誉的事,”文克尔说。
“你放心吧,”史拿格拉斯握着他朋友的手。
“是跟一个医生——九十七联队的史伦谟医生,”文克尔想把事情说得尽可能地庄严点:“跟一个军官决斗,他的副手也是一个军官,时间是今天黄昏,地点在华特碉堡那边的荒地上。”
“我陪你去,”史拿格拉斯说。
他是惊讶的,但不沮丧。因为在这种场合,恰恰是除了决斗的本人之外,别人一般都能够很镇静的。文克尔忘记了这一点。他用自己的感情忖度了别人的感情。
“结果也许是很可怕的,”文克尔说。
“我看不至于,”
“我相信那医生是一个很好的射手,”
“军人们大多都是,”史拿格拉斯镇静地说,“不过你也不赖,不是吗?”
文克尔作了肯定的答复;他发觉他还没有使他的朋友吃惊到合适的程度,所以他转换了阵地。
“史拿格拉斯,”他说,声音由于激动而颤抖,“假使我死了,你可以在我就要交给你的小包里找到一封信,是我留给我的——我的父亲的。”
这一进攻注定还是失败。史拿格拉斯是被感动了,但是他对于负责送出这一封信欣然承诺,好像他为了一个朋友,值得。
“假使我死了,”文克尔说,“或者是那医生死了,那么你,我的亲爱的朋友,就要作为从犯而受到审判。我岂不是造孽要连累我的朋友受到流放——说不定还是终身放逐哪!”
这话使史拿格拉斯全身略微畏缩了一下,但是英雄主义是不可征服的。“为了友谊的缘故,”他豪迈地叫唤说,“我愿意冒一切的危险。”
各有各的鬼胎各有各的心思,默默地并肩而行;这时候,文克尔先生心里是多么恨他的同伴的忠诚的友谊啊!早晨的时间就这样渐渐过去了;他渐渐急了。
“史拿格拉斯,”他突然站住:“不要阻挡我为了这件事——不要向地方当局打小报告——不要喊什么维持治安的官吏把我或是史伦谟医生——现在驻扎在查特姆营房的九十七联队的军医——拘留起来。阻止了这场决斗;——喂,不要啊!”
史拿格拉斯强烈地抓住他朋友的手,热情的回答说,“万万不会!”
一阵颤栗掠过了文克尔的身体,因为他该死心了,他无法叫他的朋友害怕了,而他是注定了要做一个活靶子了。
这件事的一切情况已经正式对史拿格拉斯作了交待,之后从洛彻斯特的一个制造商租到了连带火药、子弹、铜帽子等必要附件的决斗手枪,朋友俩就回了旅店;文克尔在沉思将临的一场决斗;史拿格拉斯则去安排战斗的武器,使它们可以随时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