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由于麦格纳斯先生语气变得专横起来的那种突如其来的态度有点儿愤慨,“我拒绝答复这个问题。”
“你拒绝吗,先生?”麦格纳斯先生说。
“是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回答:“没有这位女士的同意和允许,我是反对说任何会伤害她,或使她会不高兴而引起哪些回忆的话的。”
“威塞非尔德小姐,”彼得麦格纳斯先生说,“你认得这人吗?”
“认得他么!”那中年妇人慢慢的重复着他的话。
“是呀,认得他吗,小姐。我是说你认得他吗,”麦格纳斯先生说,其势汹汹。
“我曾经见过他,”中年妇人回答。
“在哪里?”麦格纳斯先生问,“在哪里?”
“这个,这个……”犹豫起来的中年妇女突然又立起身来,掉过脸去,坚决的说“这个我决计不能泄露的。”
“我是知道你的,小姐,”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尊敬你的谨慎小心;我也决不会泄露的,请你相信。”;
“天哪,小姐,”麦格纳斯先生说,“你想想我们是处于什么样的情况,而你却如此冷静——如此冷静,小姐。”
“残酷呀,麦格纳斯先生!”中年妇女说;这时她抑制不住大哭起来了。
“你就全跟我说好了,先生。”匹克威克先生插嘴说:“要怪的话,那完全要怪我。”
“啊!完全要怪你,是吗,先生?”麦格纳斯先生说:“我——我——我明白了,先生。你现在后悔你的决定了,是不是?”
“我的决心!”匹克威克先生说。
“你的决心呵,先生。啊!不要对我瞪着眼睛,先生,”麦格纳斯先生说;我想起你昨晚说什么了,先生。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揭露一个人的欺骗和伪装,这个人你曾经绝对信任过他的诚实和人格——呃?”说到这里,麦格纳斯先生拖长着声音冷笑着;并且摘下他的绿色眼镜——可能他认为这东西在他的炉忌中发作是一种多余——眨吧着小眼睛,那样子看上去怕人得很。
“呃?”麦格纳斯先生说;然后又更用力的冷笑一下。“但是你要负责任的,先生。”
“负什么责任?”匹克威克先生说。
“没有关系,先生,”麦格纳斯先生回答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这句成语的含义一定是特别广泛的,因为我们无论在街上、在戏院里,在公共场所、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看见别人吵架,这句话对于一切最挑战质问的人都是一种标准的答复。“你还算是个绅士吗,先生?”——“没有关系,先生。”“是我要跟这青年女士说些什么,先生?”——“没有关系,先生。”“你是要让你的头撞在墙上吗,先生?”——“没有关系,先生。”而且还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这普遍的“没有关系”里面仿佛隐藏着一种侮辱,比最放肆的谩骂还要能够在对方的胸中引起愤慨。
我们并不硬想要说这句简单的成语应用在匹克威克先生身上,就在他灵魂深处唤起了那种在一个俗人胸中必然会唤起的愤慨。我们只是记载这件事实:匹克威克先生打开房间,突然,喊了一声:“特普曼来!”
特普曼先生真的来了,显出一幅非常吃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