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小姐,我对科学性的音乐并不在行,”我说,“但是说老实话,我不能高度赞扬老天赐给你的歌喉。人们老爱用鸟同出色的歌唱家比较。可是鸟跟鸟不一样。我要说你的嗓子使我想起鸫鸟——带喉音而不响亮,音域不广,变化不大——不过——呃——自有它的——呃——韵味——呃——”
“谢谢你啦,哈里斯先生。”欣克尔小姐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你的坦率和诚实。”
这时候,西文森特维齐提一提上衣袖管,露出了雪白的衬衣袖口,洛多尔瀑布开始奔腾而下。
我的记忆力不好,没法重复他如何赞扬上帝赐与的无价之宝——欣克尔小姐的嗓子。他那些狂热的语言如果说给一起歌唱的晨星听,准会使星星的合唱队自我爆炸,碎成一片发出自满火焰的流星阵雨。
他用白皙的手指历举了各大洲的歌剧明星,从珍妮林德说到埃玛艾博特,无非是贬低她们的才能。他谈到喉音、胸腔共鸣、短句、琶音、以及歌唱艺术的其它怪名词。他仿佛爱莫能助地承认珍妮林德在高音域里有几个音是欣克尔小姐未能达到的——不过“!!!”——那只是练习和训练的问题。
结尾的时候,他预言——郑重地预言——“西南部将要出现的一颗新星——一颗足以使老大的得克萨斯州自豪的新星”——在声乐艺术上前途灿烂辉煌,在音乐史上无与伦比。
我们十点钟告辞的时候,艾琳同往常一样,带着她那迷人的笑容和我们每个人热情诚恳地握了手,请我们再去玩。我看不出有什么厚此薄彼的迹象——但是我们中间有三个人知道——我们知道。
我们知道坦率和诚实赢得了胜利,情敌的数目已经从四个减到三个了。
在车站上,杰克斯拿出一个装着一品脱好东西的瓶子,我们庆祝那个嚣张的入侵者的没落。
四天平平而过,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第五天,杰克w斯和我走进凉棚去吃晚饭,发现在铁丝网后面收钱的是那个墨西哥小伙子,那个穿洁白衬衫、藏青色裙子的天仙不见了。
我们冲进厨房,正好碰到欣克尔老爹两手端着两杯热咖啡出来。
“艾琳在哪儿?”我们带着歌剧宣叙调的口气问道。
欣克尔老爹是个厚道人。“哎,两位先生,”他说,“她突然心血来潮,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手头有这笔钱,我就随她去了。她到波士顿一个唱歌——不,一个音乐学院去学四年,培养她的嗓子。唷,两位先生,让我过去吧,咖啡烫得很,我的大拇指受不了啦。”
那晚,坐在火车站月台上晃荡着腿的有四个人,而不是三个。西文森特维齐成了我们中间的一个。我们在探讨问题,狗冲着升上树梢的月亮吠叫,月亮有五分硬币那么大,或者有面粉桶那么大。
我们探讨的问题是,对一个女人到底是说谎好,还是说实话好。
当时我们几个都年轻,所以没有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