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莫德亚当斯(1872~1953):美国女演员。
④布格楼(1825~1905):法国装饰画与宗教画画家。
⑤海伦:希腊神话中著名的美女。
巴黎饭馆自成中心,吸引着方圆数英里的顾客。即使在它影响范围之外的地方,也有人骑马赶到帕洛马来博她一笑。他们总能如愿以偿。一顿饭——笑一笑——一块钱。不过,尽管艾琳对她的爱慕者一视同仁,她似乎特别赏识其中的三个。根据礼貌的原则,我最后才提我自己。
第一个是名叫布赖恩杰克斯的人工产物。这个名字显然碰到过许多钉子①。杰克斯是铺柏油马路的大城市的产物。他五短身材,象是柔韧的沙岩之类的材料做的。他头发的颜色如同砖砌的贵格会教徒聚会所;他的眼睛好象两颗酸果蔓的果实;他的嘴则象信箱的投信口。
①指他的名字与威廉布赖恩(1860~1925)的姓相同,布赖恩三次竞选总统均失败。
从东北的班戈到西海岸的旧金山,往北到波特兰,再往南偏东四十五度到佛罗里达的特定的一点,这个范围里的每一个城市他都熟悉。世界上的各种技艺、行当、游戏、事务、职业和运动,他无不精通;从五岁开始,东西海岸之间发生的每一重大事件,他都亲眼目睹,或者正赶去参加。你可以打开地图册,随便指点一个城市,杰克斯在你合上地图册之前就能把那里三个著名人士的小名告诉你。他谈到百老汇路、灯塔山、密执安路、尤克利德路、五马路以及圣路易四大院时,态度大大咧咧,甚至带有轻蔑。如果要同他比见多识广,那么到处流浪的犹太人简直象是隐士了。世界能教给他的东西,他都已学会,他还愿意讲给你听听。
我不愿意听人们提到波洛克②的《时间的历程》,你也是如此;可我一看到杰克斯,就会想起这位诗人描写另一位诗人拜伦时所用的话,他说拜伦“饮得早,饮得深——他的量超过了芸芸众生,然后渴死了,因为无可再饮。”
②波洛克(1798~1827):苏格兰诗人,《时间的历程》是他的一篇诗体论文。
这几句话很符合杰克斯的情况,只不过他没有死,却到帕洛马来了,这同死也相差无几。他是铁路报务员兼客货运售票员,每月工资七十五元。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青年人,怎么会甘心干这样一份默默无闻的差使,我怎么都不明白;尽管有一次他露了点儿口风说,他这么干是他个人给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董事长及股东们帮个忙。
我再形容两句,就把杰克斯交给你们了。他穿一套鲜蓝色的衣服,脚蹬黄皮鞋,打的领结和衬衫的料子一样。
我的第二号情敌是巴德坎宁安,他在帕洛马附近的一个牧场上工作,协助把不听话的牛群管得俯首贴耳。我见过的舞台下的牧人中,唯有巴德象是舞台上的牧人。他戴着阔边帽,穿着皮套裤,脖子上围着一块手帕,结打在后面。
巴德每周两次从绿谷牧场骑马进城,来巴黎饭馆就餐。他骑着一匹专横跋扈的肯塔基马,快得吓人;跑到凉棚角上的牧豆树边时,他猛地勒住缰绳,马蹄在肥土上犁出好几码长的沟。
当然,杰克斯和我是饭馆的常客。
在这个到处都是黑蜡样泥土的地方,欣克尔家的前房可算是很整洁的小客厅了。客厅里的柳条摇椅上垫着手织的罩布,摆着不少照相册和一排海螺壳。角落里还有一架竖式小钢琴。
杰克斯、巴德和我——有时凭运气只有我们中间的一个或两个人——等饭馆生意忙过之后,晚上常去那里坐坐,“拜访”欣克尔小姐。
艾琳是个思想有深度的姑娘。她不该整天坐在铁丝网后面收钱,而注定要过高人一等的生活,如果还有什么比目前的工作位置更高的话。她注意阅读、倾听和思索。换一个志趣不高的姑娘,单凭容貌,就能干出一番事业;但是艾琳超越了单纯的容貌美,她要建立一个文艺沙龙之类的东西——帕洛马独一无二的沙龙。
“你认为莎士比亚是不是伟大的作家?”她稍微皱起弯弯的眉毛问道。她的模样那么俊俏,如果已故的伊格内修斯唐纳利①本人见到她的话,就很难袒护他的培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