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我建议别去‘甲壳虫’,去一家不那么贵的饭馆好吗?”
“不行,我决定去‘甲壳虫’,咱们就得去。”
“我只喝一碗汤。”
“这事儿您就交给我了!家雀女士,苍鹰可是强者!”
此刻的罗伯特兴高采烈,一贯内向的他变得风趣起来,妙语如珠,毫无拘束,甚至宁肯听一段爵士乐而不听贝多芬的奏鸣曲。
“甲壳虫”餐厅就在体育场斜对面,只需穿过马路就到了。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分,他们没有预订就找到了一张空桌子,须知不经预订而来“甲壳虫”吃饭,就像是玩彩票那样要凭运气。他们居然在餐厅前部的楼梯附近找到一张桌子,那里一般是名流们坐的地方,这种人喜欢让别人看,别人也喜欢看他们。
“先来点什么?”菜单还没有送来,罗伯特就问了,“来杯红香槟怎么样……”
他马上又怀疑喝红香槟对不对?是不是有点过分,暴露了自己没有经验?他应当事先征求她的意见,问她要不要喝开胃酒。由他做主好不好……他眄了她一眼,看不出她有反对的意思,也就放心了,于是研究起招待员送上的菜单来。
至于点什么菜是无关紧要的,他只要能够同这个女人面对面地坐着,看着她,听好说话,让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心满意足了。他有个荒诞的愿望:但愿时光不再流逝,他们俩永远是这么坐着。
乌丽克点菜时小心翼翼,以免罗伯特破费。她要的凉菜是牛头肉冻,主菜是法式羊腿肉,甜食是桂皮冰淇淋,按乌丽克的建议,他们喝了干葡萄酒,然后她又要了矿泉水。
乌丽克在点菜时就算了一下这顿晚饭要花多少钱,她暗暗骂自己不该接受邀请,尽管点的菜很一般,饭菜钱也够贵的了,这算什么事儿呢?他是个可爱的小伙子,看来今天是头一次请这样的客,偏偏请的是她,他有什么目的?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据他自己说,他爱看哲学书,弹钢琴,对不明飞行物有兴趣,还想向她解释肖邦的作品,可是她理解不了……他真不该请她吃饭,而应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付完账后,乌丽克说她真得回家了,罗伯特问能不能再次见到她。
她反问:“为什么?”
“没什么。”
“也许我们会偶然再见。”乌丽克想回避。
“对我说来,这太没把握了。偶然机会是争取不到的,而我希望再次见到您。”
“又要花很多钱吗?”
“光喝杯桔子汁也行,有什么关系?今天能在这儿跟您共进晚餐,真是太好了!”
“跟一个陌生女人!您还没有问我是什么人,干什么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您会告诉我的,也许就在下一次……”
“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我这个人总是心想事成。”
他们离开餐厅走到街上,乌丽克一边用手指着,一边告诉他那儿停着她的汽车。一辆小菲亚特,很灵活,停靠方便,女人用最合适。
在握手告别时,罗伯特问能不能送她到车上,她犹豫了一下,反问他是开车来的,还是坐公交车来的。罗伯特说,他的汽车就停在体育场旁边的一条街上,但他希望能送她到车上……
他带着忧伤的口气说:“我想尽量多和您在一起,今天晚上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