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弗罗洛夫呢?……你又忘啦……”
“是啊--弗罗洛夫……”莱奋生重重地在草上坐下。他的苍白的侧面正对着密契克。
“当然,我可以陪他一块留下……”斯塔袄斯基沉吟了一会儿,沙哑地说,“实际上,这是我的义务……”
“胡说!”莱奋生挥了挥手。“不到明天中午,日本人就会跟踪我们的脚印来到这里,……难道你的义务就是被杀死么?”
“不这样又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密契克从来没有在莱奋生的脸上看到过这种一筹莫展的表情。
“看来只剩下一个办法……这我已经想过……”莱奋生说不下去,狠狠地咬紧牙齿,不做声了。
“是吗?……”斯塔欣斯基问了一句,好象等待下文。
密契克预感到事情不妙,把身子更向前探,差点暴露了自已。
莱奋生想用一句话道破他们剩下的唯一的办法,但是,这句话显然是非常难以出口,所以他说不出来,斯塔欣斯基怀着疑惧和惊讶瞅了他一眼,……心里便明白了。
这个想法使他们颤抖着,苦恼着,使他们彼此不敢正视,他门吞吞吐吐地谈起彼此已经心照不宣、但是又不敢一语道破的那句话,虽然这句话是可以立刻说明一切,结束他们的烦恼的。
“他们要害死他……”密契克明白之后脸色发白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起来,仿佛隔着灌木丛马上也会听到它的声音。
“他怎么样--很糟吗?糟得很吗?”莱奋生问了好几遍:
“要不是这样……唔……如果我们不把他……总之,他还有一线恢复的希望吗?”
“希望是一点也没有了……不过,关键难道在这里吗?”
“无论如何,这样总轻松些,”莱奋生承认说。他因为言不由衷,马上感到内疚,但是他的确觉得轻松了些。沉默了一会,他又轻轻他说:“要办今天就办……不过要小心,不要让别人起疑心,特别是他本人。……行吗?……”
“他是不会疑心的……过一会儿他就要吃溴剂,可以用别的来代替……可是我们要不要等到明天呢?……”
“还拖什么……迟早反正是一样……”莱奋生收起地图,站起身来。“只好这样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只好这样吗?……”他不由得竟向一个本身需要得到支持的人去寻求支持。
“是的,只好这样……”斯塔欣斯基心里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
“你听我说,”莱奋生慢吞吞地开始说,“你照直说吧,你到底愿不愿意?还是直说的好……”
“我愿不愿意吗?”斯塔欣斯基说,“是的,我愿意。”
“我们走吧……”莱奋生碰了碰他的衣袖,他们俩慢吞吞地向小屋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