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兹卡没有作声。他认为这件事已经算完结了,虽然这一阵他一直希望看看瓦丽亚。他哄着自己,把自己想知道“他们俩不知会搞出什么名堂来”的希望当做是一个局外人的好奇,属于人情之常。
可是当他看到处的时候,瓦丽亚、斯塔欣斯基和哈尔谦柯站在小屋旁,笑嘻嘻地跟大伙握手,他心里的一切都翻腾起来了。他没有停留,随着全排一同在槭树下面走过,然后给马放松肚带,在它旁边摆弄了好一会。
瓦丽亚只顾寻找密契克,对大伙的招呼只是敷衍作答,对他们扭促不安而又精神恍惚地微笑着。密契克的目光和她相退,他点了点头,就红着脸把头低下:他生怕她会立刻朝他跑过来,使大家猜到其中的奥秘。但是她很有分寸,并没有因为看到他而露出高兴的样子。
他匆匆地拴好“老废物”,悄悄溜进密林,走了不多几步,他就碰到皮卡躺在马的旁边。皮卡的眼睛是湿润的,眼神空虚,好象想出了神。
“坐……”他疲倦他说。
密契克在他旁边坐下来。
“现在我们到哪里去呢?……”
密英克没有回答。
“我现在真想去捉鱼……”皮卡做梦似他说,“在养蜂场里。……现在的鱼正往下游。……可以筑一道坝来捉,……只要去捡就行了,”他沉默了一会又伤心地补充说:“可是养蜂场已经没有了……没有了:不然的话倒挺好。……那边很清静,这时候蜜蜂已经不叫了。……”
他忽然用臂肘撑着抬起身来,碰了碰密契克,用因为悲伤和痛苦而发抖的声音说:
“你听我说,巴夫鲁沙。……你听我说呀,巴夫鲁沙,我的孩子!……难道当真就没有这种地方了,当真就没有了吗?那叫我怎么活下去,叫我怎么活下去呢,巴夫鲁沙、我的孩子?……要知道,我什么人都没有……就我自己……一个……孤老头子……快死啦……”他找不出话来,只好干咽着气,一只空着的手痉挛地紧攥着青草。
密契克没有看他,甚至不在听他讲话,但是皮卡每说一句,他心里就有什么在微微颤抖,好象有人在用怯生生的手指从他心里的还有生机的茎杆上摘下已经枯萎的叶子,“这一切都完了,永远回不来了……”密契克想道,他是在为他的枯叶惋惜。
“我要去睡觉了……”他想了个脱身之计,这样对皮卡说。“我累了……”
他往密林深处再走进去,躺在灌木丛下,提心吊胆地打起瞌睡来。……他好象被推了一下似地猛然醒来。心脏不规则地跳动着,汗透了的衬衫贴在身上。灌木丛后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密契克听出了是斯塔欣斯基和莱奋生。他小心地拨开树枝,张望了一下。
“……无论如何,”莱奋生抑郁他说,“在这个地区再守下去是不行了。唯一的出路是往北,到土陀一瓦卡谷地里去……”他解开图囊,取出地图。“你看……这儿可以越过山岭,再沿黄泥河子走下去,路很远,可是没有办法……”
斯塔欣斯基不看地图,而是遥望原始森林的深处,好象在估量着将要被人的汗水浇洒的每一戌里。忽然,他很快地霎着一只眼,看了看莱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