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可以做,”上校尖刻地答道,“但你认为你在这儿是干什么的?我也可以为自己购买食物,但那是米洛的工作,那就是他为什么要为本地区每一个飞行大队购买食物的道理,你的工作是带领我们做祈祷。从现在起,每次执行飞行任务前,你将带领我们祈祷把炸弹投得更密集些。明白吗?我认为把炸弹投得更密集些倒的确是件值得祈祷的事。那样,佩克姆将军将会给我们所有的人嘉奖。佩克姆将军认为,当炸弹紧挨在一起爆炸时,从空中看到的景观就更漂亮。”
“佩克姆将军,长官?”
“是的,牧师,”上校回答说,看着牧师那副迷惑不解的神情,他像父亲似的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不想让这事传出去,但看来德里德尔将军最终要调走了,而佩克姆将军已被提名来接替他。坦率地说,我对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难过。佩克姆将军是个非常好的人,我相信我们大家在他的领导下处境会好得多。但另一方面,这种情况也许决不会发生,我们继续在德里德尔将军手下工作。坦率地说,我对此也不会感到难受,因为德里德尔将军也是个非常好的人。我想,我们大家在他的手下干,处境也将会好得多。我希望对这一切你能守口如瓶,牧师。我不想让他们两人中任何一位知道我在支持另一位。”
“是,长官。”
“那就好,”上校大声说道,然后快活地站起身来。“不过,这些闲谈是不可能让我们上《星期六晚邮报》的,不是吗,牧师?让我们看看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顺便说一下,牧师,关于这事,事先一个字也不要透露给科恩中校。明白吗?”
“明白,长官。”
卡思卡特上校开始在那一筐筐红色梨形番茄与屋子中央的办公桌和木椅子之间留出来的那些狭窄的空道里来回走动着,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我想我们得让你在门外等到作战命令下达完毕,因为一切消息都是保密的;等到丹比少校给大家对表时,我们再让你悄悄地进来。我想校对时间没什么可保密的。我们在日程安排上可以留一分半钟。一分半钟够了吗?”
“够了,长官;如果不包括让那些无神论者从房间里出去并让士兵进来的时间。”
卡思卡特上校停住了脚步。“什么无神论者?”他自卫似地吼道,一眨眼换了个人似的,摆出一副德行高尚、要与无神论者决斗的架势。“我的部队里决没有无神论者!无神论是违法的,不是吗?”
“不是,长官。”
“不违法?”上校吃惊地问,“那么,它就是非美活动,不是吗?”
“我不太清楚,长官,”牧师回答说。
“哼,我清楚!”上校断言说,“我不会为了迁就一小撮无耻的无神论者而毁掉我们的宗教仪式;他们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任何特权。他们可以呆在原地和我们一同祈祷。怎么又冒出士兵的事?他妈的真见鬼,他们干吗要参加这个活动?”
牧师感到脸红了。“对不起,长官。我刚才以为既然士兵将一同执行作战任务,您一定也想让他们一同参加祈祷。”
“嗯,我可没这样想。他们有自己的上帝和牧师,不是吗?”
“没有,长官。”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与我们向同一个上帝祈祷?”
“是的,长官。”
“那么上帝也听?”
“我想是的,长官。”
“呸,真见鬼,”上校评论说。他觉得荒唐可笑,暗自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他心神不安地用手抹了抹他那又短又黑的、有点灰白的卷发,关切地问道:“你真的认为让士兵进来是个好主意吗?”
“我倒是认为只有这样才妥当,长官。”
“我想把他们拒之门外。”上校说出了心里话。他一边来回走动,一边把指关节弄得啪啪响。“哦,别误解了我的意思,牧师。那并不是说我认为士兵卑微、平庸、低人一等,而是我们没有足够大的房间。不过,说实话,我不大希望当官的和当兵的在简令下达室里称兄道弟。我觉得他们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见面的机会已经够多的了。你是了解的,我最要好的朋友中有几个就是士兵,但我跟他们要好也是有限度的。说真心话,牧师,你不会愿意你的妹妹嫁给一个士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