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虔诚的贞女和芳汀情意相投了,她也许感到了那种内心的美德,因此她几乎是竭诚照顾芳汀。
马德兰先生把散普丽斯姆姆引到一边,用一种奇特的声音嘱咐她照顾芳汀,那位姆姆直到后来才回忆起那种声音的奇特。
他离开了那位姆姆,又走到芳汀的身边。
芳汀每天等待马德兰先生的出现,好象等待一种温暖和欢乐的光。她常向那些姆姆说:
“市长先生不来,我真活不成。”
那一天,她的体温很高。她刚看见马德兰先生,便问他:
“珂赛特呢?”
他带着笑容回答:
“快来了。”
马德兰先生对芳汀还是和平日一样。不过平日他只待半个钟头,这一天,却待了一个钟头,芳汀大为高兴。他再三嘱咐大家,不要让病人缺少任何东西。大家注意到他的神色在某一时刻显得非常沉郁。后来大家知道那医生曾附在他耳边说过“她的体力大减”,也就明白他神色沉郁的原因了。
随后,他回到市政府,办公室的侍者看见他正细心研究挂在他办公室里的一张法国公路图。他还用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数字。
二 斯戈弗莱尔师父的精明
从市政府出来,他走到城尽头一个佛兰德人的家里。那人叫斯戈弗拉爱,变成法文便是斯戈弗莱尔,他有马匹出租。车子也可以随意租用。
去那斯戈弗莱尔家,最近的路,是走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马德兰先生住的那一区的本堂神甫的住宅便在那条街上。据说,那神甫为人正直可敬,善于决疑。正当马德兰先生走到那神甫住宅门前时,街上只有一个行人,那行人看见了这样一件事:市长先生走过那神甫的住宅以后,停住脚,立了一会,又转回头,直走到神甫住宅的那扇不大不小、有个铁锤的门口。他连忙提起铁锤,继又提着不动,突然停顿下来,仿佛在想什么,几秒钟过后,他又把那铁锤轻轻放下,不让它发出声音,再循原路走去,形状急促,那是他以前不曾有过的情形。
马德兰先生找着了斯戈弗莱尔师父,他正在家修补鞁具。
“斯戈弗莱尔师父,”他问道,“您有匹好马吗?”
“市长先生,”那个佛兰德人说,“我的马全是好的。您所谓好马是怎样的好马呢?”
“我的意思是说一匹每天能走二十法里的马。”
“见鬼!”那个佛兰德人说,“二十法里!”
“是的。”
“要套上车吗?”
“要的。”
“走过以后,它有多少时间休息?”
“它总应当能够第二天又走,如果必要的话。”
“走原来的那段路程吗?”
“是的。”
“见鬼!活见鬼!是二十法里吗?”
马德兰先生从衣袋里把他用铅笔涂了些数字的那张纸拿出来。他把它递给那佛兰德人看。那几个数字是5,6,812。
“您看,”他说,“总共是十九又二分之一,那就等于二十。”
“市长先生,”佛兰德人又说,“您的事,我可以办到。我的那匹小白马,有时您应当看见它走过的。那是一匹下布洛涅种的小牲口。火气正旺。起初,有人想把它当成一匹坐骑。呀!它发烈性,它把所有的人都摔在地上。大家都把它当个坏种,不知道怎么办。我把它买了来。叫它拉车。先生,那才是它愿意干的呢,它简直和娘儿们一样温存,走得象风一样快。呀!真的,不应当骑在它的背上。它不愿意当坐骑。各有各的志愿。拉车,可以,骑,不行;我们应当相信它对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
“它能跑这段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