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嗨,能不能改改它?”
“当然能。几乎所有的姑娘都改了,就剩下你一个人了。”热妮亚笑起来。
“小点声。”基里亚诺娃示意不要让人听见。
“基里亚诺娃同志,好的服装最能展示人的优美的体形。其实,您的体形并不差。”
“谢谢你。”基里亚诺娃长舒一口气,微笑着说:“我想在舞会上穿上你改的衣服。”
“没问题。”
“热妮亚,有的事别怪我。”
“什么事?”
“不提了。我帮你把舞会办好。”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不断从屋檐下坠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已经进入梦乡的瓦斯科夫猛然被来自里屋的动静惊醒。他坐了起来仔细听了一下,是玛丽娅的哭声。他慌忙跳下地,赤着脚向里屋走去。
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玛丽娅的哭声更大了。瓦斯科夫站在里屋门口,犹豫着进还是不进。玛丽娅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在想安德烈呢?”瓦斯科夫在黑暗中问。
玛丽娅点亮了床头的油灯,伸出两只手,让瓦斯科夫走近自己。
瓦斯科夫向前走了几步:“下雨了。”
“能陪我坐会儿吗?”玛丽娅央求着。
瓦斯科夫拖过一把椅子,在玛丽娅床前坐下。两个人互相默默地注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突然,玛丽娅从床上爬起来,扑进瓦斯科夫的怀里。
“玛丽娅,玛丽娅……”瓦斯科夫惊慌万状,想推开玛丽娅。却不想她的双手反而箍得更紧了。
“我不能,不能!”瓦斯科夫绝望地喊叫起来。
玛丽娅颓然松开了手,眼泪汪汪地看着准尉。
“玛丽娅,一个女人,一个好女人,一个善良的女人,她的丈夫刚刚为祖国牺牲,让我睡到她的床上,这我连想也不敢想。”
玛丽娅捂住脸,哀怨地抽泣起来,边哭边絮叨:“是的,他死了。对于我来说,失去丈夫已经很久很久了。你是怕我再变心,像你原来的老婆?”玛丽娅突然爬起来,从床下摸索出一根皮带,双手递给瓦斯科夫:“我愿意做你忠实的奴仆。”
“不,男人需要征服女人,需要用女人证明自己的强大,但不是用鞭子,你太小看我了。”
“那算我求你,我一个人害怕,外面是下雨的声音,屋子里静极了,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你听——”
瓦斯科夫愁眉苦脸地看看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女人,长叹了一声,耷拉下脑壳。
“让我躺在你的怀里,哪怕只有一夜。以后不管有多么漫长的夜晚,让我一个人熬吧,熬到天亮,又从天亮熬到夜晚,女人的命好苦呀。”玛丽娅哀凄地低下了头。
瓦斯科夫心乱如麻。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沉默片刻,他笨拙地坐到了玛丽娅的床上,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玛丽娅默默地淌着眼泪,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睡着了。瓦斯科夫轻轻地抚摸着玛丽娅凌乱干枯的头发,久久地思忖着。
村外,一列夜行火车正缓缓地驶离171会让站,笼罩在细雨中向前驶去。夜幕下,一条人影伫立在站台上,久久地眺望着村子的方向。他好像刚刚从这列火车上下来。
屋子里,玛丽娅睡得又沉又香。瓦斯科夫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在执行一桩艰巨的任务。他忽然听见街上响起异常的动静,神经马上紧张起来,他推了推玛丽娅:“你听。”玛丽娅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又扎进准尉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接近玛丽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