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同意地点点头。
“同样,要想消灭苏维埃俄国赖以生存的信仰基础,您说的共产主义幽灵又何尝容易?”
几个年轻的德国兵走到圣母像前,行了一个德国军礼。
“这算什么。”指挥官不屑地说。
“蓝眼睛”牢牢地凝视着墙上的圣母像,她怀中的圣子显得清秀,睿智。在“蓝眼睛”的眼中,圣母渐渐幻化成被自己刺死的女兵索妮娅,幻化成后背中弹的女兵嘉尔卡。
“蓝眼睛”揉揉眼睛,看见圣母的胸前淌着鲜血,但她始终笑着看着这个世界。他浑身颤抖起来。
指挥官把“眼镜”叫到身边,直言不讳地说:“其实我们是被困在这儿了。”
“眼镜”点点头。
“至今为止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少人,装备情况?但是,我们是在他们的后方作战,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随时会得到援助,我们则没有。”
“眼镜”又沉默地点点头。
“现在,我需要下个决心。”指挥官看着“眼镜”,说:“你留下,再给你配个人。把这个修道院作为我们的临时基地。我带人强行通过西牛兴岭,炸掉俄国人的铁路枢纽后,再到这与你们汇合。”
“眼镜”沉默着。俄顷,他轻轻地说:“如果……”
“如果我们回不来了?”指挥官看了一眼“眼镜”.
“眼镜”低下头。
指挥官俯下身,凑近“眼镜”:“等等吧,四十八个小时,你就撤走,想办法回去,一定活着回去。”
指挥官掏出一个小女孩的相片,交给“眼镜”:“我女儿。”
“眼镜”接过照片,看着指挥官。
“地址在后面。”指挥官指着相片。
“我怎么和她们说?”
“怎么说都可以,但有一条必须说清楚,我死了,不是失踪,不要让她们存在什么幻想。”
“眼镜”吃惊地看着指挥官。
这一切,“蓝眼睛”都听得清清楚楚。
指挥官站了起来。德国兵也纷纷地站立起来,等待着命令。指挥官走到“蓝眼睛”面前,说道:“你留下。”
“蓝眼睛”坚决地摇摇头。指挥官没说话,又换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士兵留下,然后走出了修道院。“眼镜”走过去和“蓝眼睛”拥抱。“蓝眼睛”木然地接受着这种告别。他走到圣母像前,双脚并拢,行了一个标准的纳粹军礼。
“眼镜”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此时,他们的对手瓦斯科夫正跌跌撞撞地在大森林行进。他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里莎的死再次沉重地打击了瓦斯科夫。他感到自己输了,彻底地输了,输在这帮法西斯匪徒手里。三个姑娘,是小分队一半的战斗力,都在他手下牺牲了。而且他们也没有能截住敌人。
“我没有地方去为自己辩解,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对手现在在什么地方,输了。”瓦斯科夫嘟嘟囔囔地责备着自己。他看着前面突然变得稀疏的林子,透过林子,他又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加快了脚步。他一直撑着走到廖共托夫湖边,腿一软,坐了下来。望着不远地方的西牛兴岭,他心里一遍遍默叨着:“西牛兴岭啊,我的热妮亚呢,我的丽达呢?你们在什么地方?”
他撑起身子,向西牛兴岭前进。刚走了几步,一声悠扬的钟声传来。瓦斯科夫回头望去,修道院就在离他不远的湖边,钟声悠悠,鸽子飞翔。
瓦斯科夫疑惑地看着修道院。又是一声钟声。他侧耳听着,钟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琴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掉头向修道院奔去。
他非常谨慎地藏进修道院旁边的树丛中,拨开树枝,向修道院张望。十个左右的德国兵正从修道院往外走,他们每个人都提着沉甸甸的箱子。瓦斯科夫目送着这队德国兵走远,他又看见还有一个德国兵进进出出地忙乎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