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的枪口慢慢抵住伤兵的后脑,伤兵从容地闭上眼睛,只有泪水仍旧不断地淌下来。
“蓝眼睛”和其他的德国兵不忍地转过身去。
“噗”一声沉闷的枪声。
“蓝眼睛”忍不住回过头来。
伤兵已经气绝。
“眼镜”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慢慢地擦拭着。两个德国兵把伤兵的尸体抬进一个岩石缝中,用枯枝盖住了伤兵的尸体。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阳光灿烂得恍若夏日。
瓦斯科夫把最后一口干粮塞进嘴里,慢慢地说道:“战士契特维尔达克随我在前面搜索,和我保持长距离跟进。如果听见枪声,立刻隐蔽,此地由奥夏宁娜负责,一直等到我们回来。嗯,万一没回来,那你们就走,悄悄撤离,沿着山后这条路向西,不许回头!”
“阵地呢?”热妮亚问。
“可能不需要了。”
“丢给敌人?”丽达质问着。
瓦斯科夫摇摇头,默默地出发了,嘉尔卡拿起步枪跟了上去。丽达和热妮亚互相看了一眼。
“那我们不会走的,一直等到你们回来。”热妮亚说。
瓦斯科夫停下来,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终于什么也没说,向山下走去。嘉尔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屁股后头。瓦斯科夫的步伐越来越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对嘉尔卡说:“把背包和大衣留在这儿。离我保持十米,一步也不能拉,而且,而且,不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准说话,不许掉眼泪。”
嘉尔卡一边听准尉讲着,一边有些害怕地点点头,远远地跟着他。瓦斯科夫走进了森林,他走得很慢,时时刻刻留心周围的变化。他一边走,脑子里就不断地翻腾着。
“为什么他们总是打打退退,从来没有把整个火力集中起来,他们要消灭我们实在是件很轻松的事,结论只能有一个:至今为止,他们并没有摸清我们的实力,有几个人啦,是男的是女的,任务的目的啦……”
瓦斯科夫回头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的嘉尔卡,继续琢磨着:“他们在侦察,一直在侦察着,谨小慎微,什么事情一定做到在掌握之中……”瓦斯科夫无缘无故地乐了起来:“噢,他们忘了这是在打仗。打仗是没有规律可循的,想找一条万全之策……哼。”
瓦斯科夫又停了下来,他见嘉尔卡看着地上什么东西发呆,他赶紧跑了过去。在积满水的坑洼上,一只足迹清晰地印在上面。
瓦斯科夫低声命令嘉尔卡等着,自己一个人顺着脚印向前搜索。脚印到了在一个乱石堆前,突然变得凌乱起来,乱石缝上盖着厚厚的树枝儿。
瓦斯科夫拨开树枝儿,看见了德国伤兵的尸首。他翻动着尸首,在后脑上有一个几乎没有血迹,非常整齐的枪眼。
“他们打死的。”瓦斯科夫下了判断。
嘉尔卡慢吞吞地走上来,看见尸体,她下意识地扭过脸去。
“自己人冲后脑勺打的,他们打死伤兵——这就是他们的法则!”瓦斯科夫朝着伤兵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没有人性的法则。”
瓦斯科夫看着嘉尔卡难以遏制的慌乱,想说点轻松的事情:“嘉尔卡,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那个,第一个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