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妮亚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奔跑着。这时里莎听见了基里亚诺娃的喊声,回头看去。基里亚诺娃一边跑一边喊:“里莎,把热妮亚拦住,拦住!”
“快,快走。”里莎小声地催促热妮亚,自己却停在了原地。
基里亚诺娃追了上来,恼火地问里莎:“你怎么不拦住她?”
“我没听见您喊什么呢。”里莎涨红着脸,说道。
“她要犯大错的,为了情人她什么都不顾了。”基里亚诺娃生气地说。
“那,那咱们快去把她追回来吧?”里莎小声说。
站台上,值星军官吹响了哨子,命令士兵们上车。机车一遍遍拉着短促的汽笛,催促人们上车。时间已经到了,火车就要启动了。
上校焦虑不安地张望着,却迟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走到瓦斯科夫身边,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在演戏吧?”
瓦斯科夫愣住了,他屈辱地看着上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护。
“瓦西里上尉!”上校把值星军官叫过来,说:“你马上去村里找到热妮亚。”
上尉为难地看着上校,没有动。火车的汽笛声一声紧似一声。上校失望地摆了摆手,取消了命令,对瓦斯科夫说:“如果这是一般的路过,顺便看看,倒也无妨。准尉同志,近卫军第四师是经过补充、休整,做为主力部队,重新投入战场,也许……好了,也许你是对的,明知道要战死沙场,又何必让亲人们增加更多的痛苦。”
“我不是那个意思。”瓦斯科夫想解释,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上校失望地带着军官们向尾车走去。瓦斯科夫也着急了,频频向村子的方向张望。
士兵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刚刚熟识起来的女兵。嘉尔卡把缝补好的衣服递给?悍的士兵,他默默无语,深情地注视着嘉尔卡。值星军官一边催促士兵们上车,一边冲着丽达挥手致意。与里莎交谈的男兵显得垂头丧气,四下里寻找着里莎。值星军官催促他赶紧上车,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到处张望着。
只有索妮娅和戴眼镜的士兵对哨音充耳不闻,仍然热烈地讨论着文学:“……现在轮到另一个人开枪了,开枪的人面对着骑兵军官那张年轻的脸,玩弄着手里上了膛的手枪。他一直在寻找骑兵军官脸上哪怕是一瞬间闪过的恐惧感,但是他始终没有找到。
骑兵军官用手托着自己的帽子,帽子里盛满了鲜红的樱桃,他悠闲地把樱桃扔进嘴里,又轻轻地把核儿吐出来,他那充满遐想的目光,似乎想像着,几年以后,在这片决斗的空地上,会长出浓密的樱桃林子。”戴眼镜的士兵讲述着美丽动人的故事。
“他几乎没有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索妮娅问。
戴眼镜的士兵点点头。这时值星军官站在眼镜士兵的后面,用手拍拍他的头。戴眼镜的士兵不耐烦地用手挡开值星军官:“没讲完呢。”
“那就车上讲去吧。”值星军官说。
戴眼镜的士兵吓了一跳,急忙跳了起来,往车厢奔去。
“回来,回来。”值星军官喊着。
戴眼镜的士兵又跑了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再给你一分钟时间。”值星军官吹着哨子向前走去。
两个人默默地互相注视着,紧张地感觉着时间飞速的流逝。“他开枪了吗?”索妮娅开口打破了沉默。
“开了。”
“打倒了骑兵军官?”
“他实在找不出理由,去开枪打死一个对死毫无惧怕的人,他冲天开了一枪,把枪丢在地上,走了。”
索妮娅沉默着,仿佛仍旧沉浸在故事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眼镜士兵小心地问着。
“索妮娅。”
“这个送给你。”眼镜士兵把手里的《普希金文集》送给了索妮娅。她默默地接过来,珍惜地把书抱在怀里。“刚才的故事这里面有。”他用手指了指书,然后掉过身,一蹦一跳地向车厢跑去。
索妮娅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地喊着:“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