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您的针和线借我用一下,您看——”士兵指着扣子掉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脱下上衣。”嘉尔卡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
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下来,递给了嘉尔卡,嘉尔卡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针线,开始为士兵缝扣子。
另一边,索妮娅正和那个戴眼镜的士兵面对面坐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别人那么活跃,看上去更像一场同志间的密谈。
“看过普希金诗集吗?”士兵主动问索妮娅。
“看过一点。”索妮娅腼腆地说。
“我在彼得堡念书。”
“大学?”
“嗯,二年级了。”
“我在莫斯科大学。”
“真的?”年轻的士兵好像找着了知音,立刻兴奋起来。
“也是二年级。”索妮娅又补充了一句。
而丽达则被那位值星军官缠着不放,正在聆听他的“献媚”:“……我把脚崴了。等我抬起头,再去找那个姑娘,发现她已经无影无踪了。我人生第一次追求女孩,代价就是把脚崴了。”军官自嘲地笑。
丽达淡淡一笑,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趣。
至于朴实的里莎,她被男兵热情洋溢的追问弄得不知所措,窘迫地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一直在大森林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去过莫斯科、列宁格勒这些大城市。”
“不会吧,我一定见过你,在涅瓦河畔,在二月党人广场,在国会桥……”
“您说什么呀,这些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里莎更加紧张。
“那好,我们说好,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一块去。”年轻的士兵笑着说。
这时瓦斯科夫走到了里莎身边,低声向她交待了几句。里莎立刻丢下聊天的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了。瓦斯科夫看了一眼与里莎交谈的士兵,说:“小伙子,咱们聊聊?”
对方做了个鬼脸,显然对瓦斯科夫半路打断自己和里莎的谈话恼透了,他站起来,吹着口哨走了。
里莎气喘吁吁地跑到营地,正要和执勤的热妮亚说话,忽然看见基里亚诺娃走过来,她立刻装得没事人一样。
“里莎,你回来干什么?”基里亚诺娃纳闷地问。
“拿点东西。”里莎一溜烟钻进了消防棚。
“鬼头鬼脑的。”基里亚诺娃说了一句,也走进棚里去。
热妮亚莫名其妙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里莎又从棚里跑了出来,走到热妮亚身边低声说:“有人找你,是个上校,别让——”
话没说完,基里亚诺娃又跟着里莎走了出来。她严肃地盯着里莎和热妮亚,已经起了疑心。里莎闭上嘴,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她说什么?”基里亚诺娃问。
热妮亚被里莎带来的消息惊呆了,她看着基里亚诺娃,那双海水一样蓝的眼睛里投射出愤怒的光芒。
“热妮亚?”基里亚诺娃不安地看着热妮亚。
“你成心封锁消息,不让我见上校?”热妮亚冷冷地问。
“没,没有啊。”基里亚诺娃有些语无伦次。
“你太卑鄙了。”热妮亚愤怒地盯着基里亚诺娃。
基里亚诺娃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直言相告:“这是少校的命令,你不能见上校。”
“我要是非见不可呢?”
“关你的禁闭。”
热妮亚冷冷一笑,说道:“我以为要枪毙我呢。你去把禁闭室打扫干净吧,等我回来,我自己会去的。”
说完,热妮亚潇洒地丢下枪,扬长而去。基里亚诺娃完全被热妮亚的勇气惊住了,不由得愣住。俄顷,她回过神来,一边喊着热妮亚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热妮亚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了,她不顾一切地向车站的方向跑去,金色的头发从船形帽下飘洒而出,在清晨的阳光下闪出夺目的颜色。
里莎正躲在一处民房后面,她看见热妮亚跑过来,急忙追了上去:“中士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