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科夫索性不理,背着两只手,假装悠闲地走着。
队列里的索妮娅忽然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兵混杂在吵吵的人群中,他手里面拿着一本书,还不时地把滑下来的眼镜扶上去。突然见到这么一个人,索妮娅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地偷笑了起来。
男兵的警戒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存在了,有的男兵试着往女兵跟前凑过去。
“退回去。”丽达毫不客气地命令着男兵。
刺刀尖儿在男兵的鼻尖上晃动着,男兵只好退回原地。他们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涌过来,然后又在女兵刺刀的胁迫下,一次又一次地退回原地。好像是玩一场拉锯游戏。男兵们又一次涌上来了,为首的几个小伙子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微笑,向着姑娘们的刀尖儿走过来。看架势,像是打算宁愿被刺上一刀也决不后退。
女兵们纷纷回过头来,紧张地望着瓦斯科夫。瓦斯科夫再不能悠闲了,他下决心似的皱起了眉头,伸手要从枪套里掏枪。
突然,传来了值星军官大声的命令:“立正!”
人们向车的尾部看去。一个正当壮年的上校,英姿勃勃带着几个军官走了过来,手持军旗的护旗兵始终跟随在一边。上校的胸前佩带着一枚金星勋章,格外显眼。瓦斯科夫不由自主地也立正站好。上校对于女兵的警戒线熟视无睹,他轻快地跳上站台,用手推开每一把刺刀,女兵们乖乖地把枪放了下来。
“你们谁是带班的?”上校问。
“菲道特。叶甫格拉维奇。瓦斯科夫准尉向您报告。”瓦斯科夫向上校敬礼。
上校颔首。
“上校同志,我接到命令,不许384军列上的人离开车厢。”瓦斯科夫又报告。
“是的,我也接到同样的命令,不过,我以为我的士兵去借点东西,你们借什么?”上校问道。
“针和线。”士兵们齐声回答。
“这并不算过分,也不算违背命令吧?”上校看着瓦斯科夫。
“是的,苏联英雄同志。”瓦斯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那好,以这条线为准——”上校指着最贴近站台的铁轨说道:“全体士兵,听我的命令,坐下!”
士兵们齐刷刷地坐在了铁轨上。
“有什么话,要借什么东西,你们说吧。准尉同志,你过来一下。”上校转身向前走去。
瓦斯科夫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走到没人的地方,上校停下来,等着瓦斯科夫过来。上校直爽地说道:“能不能让热妮亚来一下?”
瓦斯科夫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上校是谁。他上下打量着上校,没有吭气。瓦斯科夫可不是个赞同乱搞的人。对方是少校也不例外。
“她是我们近卫军第四师的人。”上校深沉地说。
“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瓦斯科夫吞吞吐吐地说。
“你参加过战争吗?”
“参加过。”
“你知道,前线指挥官用不着和谁商量,他要干什么和怎么干。”见瓦斯科夫露出为难的神气,上校又放缓了语气,“我恳求你。”
“我……”
上校眺望着远方,神色凝重地说:“她的父亲是这个师的老师长,战争一开始就牺牲了。她千辛万苦找到第四师,她没有家了,母亲也死在撤退的路上,还有妹妹、弟弟。第四师就是她的家,我们今天开往前线,难道不应该让她回来看看?”
也许是被上校动情的叙述所打动,瓦斯科夫内心突然充满了湿漉漉的感情,他轻声说:“让我想想办法。”
“去吧。”
瓦斯科夫大步向站台走去。
站台上的男兵、女兵已经融洽地交谈起来,但他们严格地守在上校指定的铁轨一边,没有人越过。那个?悍的士兵劝嘉尔卡坐下来,这样可以轻松一点。嘉尔卡那张小脸红扑扑的,居然显出几分妩媚。她顺从地蹲了下来,不安地抱住自己瘦小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