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那神气的样子,活像一个大公。”男兵们议论着,又妒又恨地把矛头对准瓦斯科夫。太不公平了,这个准尉大叔一个人霸占着那么多漂亮姑娘!那些爬回车厢的士兵们也禁不住诱惑,纷纷跳下车厢,凑到警戒线前。他们太久没见过年轻的女人了,都快记不起她们微笑的方式了,更别说姑娘们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香味。一个?悍的战士偷偷地把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揪下来,然后拿着扣子对值星军官说:“我想借一下针和线。”
值星军官似乎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正在犹豫之间,蠢蠢欲动的战士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蜂拥着跨过了男兵的警戒线,挤眉弄眼地向女兵们走去。
瓦斯科夫紧张起来,立刻命令道:“全体都有,上刺刀!”
女兵们身手利落地打开了折叠式刺刀。
“举枪!”
一把把步枪在姑娘们的手里举起来,寒光闪闪的刺刀迎向男兵。
“真他妈的,你也算人!”?悍的士兵举着那颗扣子,朝瓦斯科夫破口大骂。
“来吧,往这儿扎,让姑娘们扎上一刀,总比让德国鬼子扎上一刀值。”一个士兵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更多的战士冲过男兵的警戒线,把自己最近距离地摆放到女兵的刺刀前面,不错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姑娘。
此时热妮亚正在营房值勤。她一边溜达一边暗自思忖,直觉告诉她,今天不让她跟全班一起去值勤,其中必定有些蹊跷。基里亚诺娃看出了热妮亚的心不在焉,她走过去,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心神不定?”
“不知道。好像有事瞒着我。”
“准尉指定不让你参加这次值勤。”
“副排长同志,您能让我去车站看看吗?偷偷的。”
“不行,也许因为你是个军人吧。”基里亚诺娃说。
女兵们纷纷围上来,为热妮亚说情:“我替她站岗。”
“让她去看看吧,也许什么也没发生,热妮亚心里就踏实了。”
“不行。”基里亚诺娃冷冰冰地回敬了女兵们一句,向阵地方向走去。
远方的天空渐渐明亮了,太阳仿佛熔化的铁汁盛在彩霞云端之上,从地平线上升起。
玛丽娅抱着脸盆从家里出来,波琳娜似乎早已等在篱笆墙边,一见到玛丽娅,就急切地问道:“你们和好了?”
玛丽娅伤心地摇摇头,怏怏不乐地朝河边走去。
“难道酒都没能让男人清醒起来。”波琳娜自言自语地说。
屋子里,安德烈从酣睡中苏醒。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撑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到外屋。望着桌上杯盘狼藉的样子,他逐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大声吆喝玛丽娅。半天没见玛丽娅的影子,他突然愤怒起来,伸手去摔桌上的东西,摔一件骂一句:“骗子,都是骗子。”
波琳娜听见了动静,赶紧跑过来推门进屋。眼见安德烈正在发狂,她急忙抢上前去,把安德烈手里的盘子夺了过来:“你这是干吗?”
“他是个骗子!”
“谁?”
安德烈没吭声。俄顷,他又骂道:“一大早上就去约会。”
“玛丽娅去河边洗衣服了,我看见了。”波琳娜说道。
“你也是骗子。”安德烈说。
“安德烈,看你五大三粗的,那心眼小得还不如个娘们儿——”正说着,街上传来嘈杂的人声,波琳娜急忙走到门口,问街上的人:“怎么了?”
“车站上打起来了,刀对刀,枪对枪。”
“回来再跟你算账。”波琳娜扭头朝安德烈喊完,又匆匆忙忙地往车站去了。
安德烈铁青着脸,跌跌撞撞地在屋里四处翻找,终于在屋角里搜出一瓶白酒。他一把打开酒瓶,仰起头疯狂地朝喉咙里灌下去。
车站上,村人们涌了过来。他们看到的情形与刚才的形势大不一样。此刻男兵警戒线的士兵们也端起了枪,亮出刺刀对准了女兵警戒线。连第四师的值星军官也冲着瓦斯科夫嚷嚷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的士兵只是想借个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