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她解释道,“理查德快回家来了。在他离家之前,我们决定等他回来就建立自己的小家庭。在执行这次任务时有可能受到危险射线的照射,因此我们在他离开之前就提取了他的一些精液标本。由于他负责的项目的危险部分已经结束,他快回家来了,我就决定提前采取行动。等他回来时,孩子也就出生了。这也是欢迎他回家的一种出乎意料的礼物。”
我把杯子里的柠檬汁一口气咽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她没有背叛自己的丈夫,让我心上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但是我还是有一点嫉妒。这个驰名天下的大航天英雄,理查德凯斯上校,即使在几百万英里之外,却仍然让她怀上了孕。我不过是个为她割草的小孩。真傻,我真傻。
“那么,你需要一个助产士或别的什么吗?”我问。
“哦,不用,戴维。在孩子出生时,理查德会及时赶回来。我不会让他错过这一重要时刻的。”霍顿夫人听了哈哈大笑,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
此时,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了,傻得都冒尖了。无论是谁,一想就会明白,她怎么可能在分娩时,让一个割草的小男孩进到产房里去呢?我觉得自己的两颊羞得发红。
霍顿夫人看到我脸红就笑了。我连忙装作没事似的扭开了脸。她伸出手,将我紧紧搂在了怀里。
“你太可爱了,能提出为我做这种事情。”她慈爱地说,“你的确是个真正的朋友,戴维。”
紧接着,她亲吻了我。一个友好的吻,亲在了我的脸上,但依然是个吻。这个吻持续了只有几秒钟,但这是我有生以来除了我的亲戚以外,第一次被别人亲吻。
那天晚上,我激动得夜不能寐,开始查阅麻省理工学院的课程目录,一直忙碌到深夜。
五
三个月之后。罗穆卢斯号宇宙飞船踏上了归途,开始进入到绕地球飞行的轨道上。全体到火星探险的宇航员们都转移到了一艘轨道飞船上,准备完成回家的最后一小段旅程。霍顿夫人请求我帮她看几天家,说是要出差办事,她还在对我保守着秘密,直到最后一刻。我知道她是到海角去迎接他老公的回归降落。
轨道飞船重新进入大气层时是在5月的一个黄昏。我决定在霍顿夫人家的大屏幕全息电视上观看这一激动人心的场景。放了学,我径直进了她家,坐在家庭活动室里的大屏幕前边,翘首以待。
在电视实况转播上,不可能让你看到轨道飞船爆炸后产生的大块碎片。一分钟之前,一切都还顺利,飞船开始点火。准备降落。刹那间,一声爆炸,似乎整个飞船冒出了耀眼的火焰,警报响了起来,闪光灯胡乱闪烁着。后来,屏幕上的画面中断了几秒钟。
最后收到的新闻似乎对了解事故的详情也是一无所获。和大家所看到的飞船上的实况录像一样:出了重大事故,几分钟前,人们确信飞船发生了爆炸,所有的宇航员在事故中全都牺牲了。我心情沉重地关上了电视。锁上了房门,垂着头蹒跚地走回家。直到进了我自己的卧室,关上了屋门,我才放声痛哭起来。
宇航员们哭过吗?他们哭不哭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会哭,可我不过就是个傻孩子。
之后的几周之内,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这4个宇航员的死。再次使宇航节目成了头号新闻。总的说来,这次火星探险是成功的。罗穆卢斯号宇宙飞船和它带回来的所有火星样品还在地球轨道上安然无恙。所有搜集到的数据资料全都安全储存在地球上的电脑里。只有航天英雄们遗憾地未能凯旋。
我在全息电视上仔细观看了追悼会的实况转播。很容易就认出了霍顿夫人,她那火红的头发和挺着的大肚子,在人群中非常引人注目。有家媒体简短地提到有一位宇航员的妻子已经怀胎8个月了,但是她拒绝一切采访。这家媒体确认,她就是罗斯玛莉霍顿凯斯。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