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依万却对吉玛说:“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他把她的伤口露出来。伤口在胸衣钮扣稍下一点。他在伤口周围抹上了碘酒,娜捷日达又疼得哎哟了一声。
“忍着点。”依万边说边开始包扎伤口。
吉玛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父亲看了他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这时格露莎进来了。
“医生马上就到,”她说,“给我吧。”她从依万手里接过纱布卷和碘酒。
急救车过了半小时没来,一个小时也没来,近两个小时了才来。
医生奥莉佳雅柯夫列夫娜解释说:“你们不是我们惟一的病人,车子都出去了。”
说完,她立即转向伤员:
“您怎么啦?”
医生仅用了5分钟,就从娜捷日达那白净滑嫩的皮肤下取出了一粒霰弹。
“嗯,好啦。”医生说,“一粒普通的霰弹。您还算走运。”她对娜捷日达笑了笑,“看来,是从远方射来的,子弹冲势已衰,否则情况就更糟了。”
“一群下流坯……”依万怒骂起来。
“该骂。”医生表示赞同,“那些人制造了多少灾难事故啊!……”
伤口处理停当,医生还给娜捷日达注射了2cc抗破伤风血清。
“别气了,也不用担心了。”医生临别时说,“3天后就一点不痛了,只是会留下一点疤痕。”
每个人都谢了医生。大人送医生上车,娜捷日达也去了。吉玛一人留在房间里,他把放在白纱布上的那粒霰弹装进了自己的裤兜。
一场震惊21世纪末叶地球人的重大事件就此开始。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一点迹象显露。娜捷日达伤口痊愈了,果真如医生所言,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依万家里不再有人提起霰弹事件,更没有人提起霰弹在当晚就不翼而飞的事了。
其实,当晚大人曾找过霰弹,只是没找到而已。吉玛已经睡了,没有人惊动他。子弹是什么枪发射的,确定不了,肇事者也没找到。依万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细节:喝茶时他没听到任何枪声。得问问吉玛,他听到了没有,但一觉醒来,就把它忘了。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9月,依万一家搬进城里去住。吉玛去上学,依万工作量加大,日子过得虽说平淡无奇,但也习惯了。
只是到了11月,娜捷日达才发觉,自己的健康出了问题。或许,应该说,不是她自己发觉的,而是玛丽娅发现的。
“娜佳(娜捷日达的别称),”玛丽娅说,“你瘦多了,脸也变了。该不是生病了吧?”
“是稍微有点不舒服……”娜捷日达承认。
“胃口怎样?”玛丽娅又问。
“胃口挺好的。”
“多到室外散散步。”玛丽娅建议,“你把滑冰全放弃了,别忘了,你曾经还当过运动员呢。”
娜捷日达苦笑了一下,年轻时代的事提它干吗!
“我们去看一场戏,如何?”玛丽娅好心邀约,“我有两张票……”
娜捷日达怎能拒绝朋友的厚意。但她看戏时,始终心不在焉,幕间休息时,也不理会女友对她推心置腹的谈话。看来她宁愿呆在家里。
“你今天真怪,”玛丽娅说,“一点兴致都没有。咦……你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钮扣……”娜捷日达答。
“啊!——”
娜捷日达把钮扣吐到手心里,伸给朋友看。钮扣是白铁制的,旧了,而且已被咂吮蚀磨得相当厉害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嘛?”玛丽娅惊诧不已。
“我也不清楚。”娜捷日达说。
“你就一直这么咂吮吗?”
“就这么咂吮。”
玛丽娅更吃惊了:“吮吸这种脏东西……”
但是娜捷日达又心安理得地把它送进嘴里。
“娜佳!”玛丽娅惊呼。
“人家需要嘛。”娜捷日达却说。
“情况已经持续好久了吧?”
“大约一个月了……”
孩子吃墙上的石灰,吃草——这是常有的事,玛丽娅也听说过,但这是铁钮扣呀。莫非娜捷日达怀孕了?
“我觉得没有。”娜佳马上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