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也许明天我会来看你。”她说。
“我很高兴你能来。”
弗莉卡与他吻别,然后走了。卡斯伯想跟上去,但被卡尔拉住了。他悄悄对他说,“她真的想见我吗?”
卡斯伯裂开嘴笑了,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我明天早晨到你家里来,行吗?”
卡斯伯又点点头。卡尔笑了,然后他摊开手指,表示有东西要送给卡斯伯,他打开一个皱巴巴的纸盒,把剩下的最后一支香烟递给他,卡斯伯紧忙去追他的姐姐,把香烟藏进了口袋里。他赶上她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卡尔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第二天早晨,他又去了医院看奥瑞恩。弗莉卡同他一起去,他们被告知她的情况好转了,昨夜她已经恢复了知觉,但仍然很脆弱,奥瑞恩正躺在床上,浑身还是插着横七竖八的管子,缠在导线里。他们同她呆了一会,但她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出现,她眼皮下眼睛的无意识移动仿佛在问:什么?什么?卡斯伯知道那是无意识的,但也知道那是好转的迹象。
他觉得他们该走了,这时医院里的警铃响了,卡斯伯以为是火警,弗莉卡打开了门,他们到了走廊上,找着最近的出口。
有一个低级安全人员在紧急出口处,他把门栓锁上,说,“请回去,每个人都得呆在里边。”
弗莉卡被吓了一跳。“不是火警吗?”
“不,不是火灾。安全部下了命令:城里的每个人都呆在室内。”
“出了什么事儿?”
“他们没告诉我,修女。但是密码一八八意味着外来威胁,我猜我们面临着外空袭击,现在,请你到屋子里去,行吗?”
弗莉卡和卡斯伯退进了奥瑞恩的房间,坐了下来。他们你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目瞪口呆。“我不相信他的话,”弗莉卡说,“他这么说只是想把我们弄进这屋子。这种说法毫无道理。如果有外来袭击,我们应该看到或听到什么,……”但她的眼睛表示她也没有对自己的话确信。而且,他们能够听到外边一些细微的声音:城里每一个角落都回响着医院里的警铃声。
卡斯伯走到窗前,医院建在离着陆地很近的地方,卡斯伯望过去,沿着那着陆地的狭长地带,他看到了乌云滚滚的地平线。这时候他看到天空中有一个斑点,起初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那东西很快地变大了,成了一艘飞艇的形状,他把那东西指给弗莉卡看,弗莉卡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有听说有飞艇要着陆了。那倒底是什么鬼东西?嗨,看!”
着陆点的一头站着安全部队,那地方本来应该是城里人欢迎忏悔者的地方。
“这简直疯了,”弗莉卡说,“他们要对那飞行器做什么?也许里边是一帮罪犯,安全部队想抓住他们,……”
那太空舱不断变大,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没发出一点噪音,它静静地滑行了一段,在一百米开外停了下来。它看上去也不象一只太空舱,倒象一条北海中的鱼,长得如怪物一般,用金属铸成。
在鱼腹的位置开了一个门,一个人影跳到地上。那是卡斯伯见过的最奇怪的忏悔者:硕大无比,比例失调。那忏悔者奔跑过空地,跑向医院,他走动的奇怪方式让卡斯伯想到了卡通人物。几秒钟后他就明白了:这个忏悔者的膝盖是后弯而不是前弯的。
“天啊,”弗莉卡说,“这东西不是人类,哦上帝,这是一个外星人。”
这生物仿佛是对人类形体的拙劣模仿,它的膝盖后弯,肩部呈巨大的半圆形,头象一颗子弹,每个部位都扁平而扭曲。它的皮肤是灰白色,穿着绿色的紧身衣。脚下有一双靴子,脚掌短小,有三个长指头。
“我们在这儿不安全,”弗莉卡忽然说,“我们得去地下室。”
卡斯伯摇头表示“不”。弗莉卡牵起他的手,把他从窗边拉开。“我们走吧,卡斯伯!这有危险!”
但卡斯伯挣脱了她的手掌,他注视着那个外星人,他浑身发抖:他能理解它的身体语言,它说:帮帮我,疼死我了,帮帮我,哦,帮帮我!
这时候保安人员赶上了那外星人,他们距医院只有十米左右。弗莉卡也好奇得忘了恐惧,不再试图拖走卡斯伯。
一共有六个男女,每人手里拿着短棍。根据舰队法令,太空站上不准有人持有军械,这样来忏悔的人们才不会为安全担心。那外星人也没拿什么武器,但它几乎有平常人体格一倍那么大。卡斯伯知道它举手的意思,它很迷惑,而且那剧烈的痛疼快让它疯了。
安全人员在它四周形成包围圈,他们的姿势带着一种不确定和绝望的勇敢。外星人突然爆发了,把它的手臂刺进了最近的那个安全人员的胸膛,外星人张嘴,发出巴松管一样的哀鸣声,一种妖异动听的声音。它的膝盖抖动着,叫喊着:疼,疼,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