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奎恩等车一停下来就喊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缓缓走出为特林克人设计的扁圆形的车门,另一个地球人从另一边下了车子,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直奔房屋。我知道他这一定是医生,有了他。再加上几枚蛋,洛曼斯就有救了。
“荷姬芙?”我问道。
一个特林克人从车里冒出来,在我面前直立起半截身体。她脸色苍白,看上去比葛图娃瘦小,也许她是由动物代孕体孵出来的——由人类孵出的特林克人体形比较庞大。
“六条幼虫,”我告诉她,“也许是七条,至少有一条雄虫,都活着。”
“洛曼斯呢?”她焦急地问道,听到她的问题和提问的口气,我喜欢上了她。洛曼斯清醒时最后说的就是她的名字。
“他还活着。”我说道。
然后她不再说话,直奔房屋。
“她病了很久,”哥哥一边看着她,一边走过去说道,“我打电话的时候,听见她身边的人让她别为这事出门。”
我一言未发,对这个特林克人心生敬意。现在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希望哥哥也到房间里去,就算是出于好奇也该进去。
“最终发现这一切超乎你的想象,是吗?”哥哥问。
我看了他一眼。
“别用她那种眼神看我,”他说,“你又不是她,你只是她的财产罢了。”
她的眼神,我现在都能够模仿她的神情。
“你怎么了?吐了吗?”他耸起鼻子在空中闻了闻,“那么你总算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事了?”
我走开了。我们俩以前很亲密,以前我在家的时候,他会带着我到处走,有时,葛图娃也会答应我带他一起去城里。但是在他进入青春期之后就变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开始和葛图娃刻意保持距离,接着就开始逃跑,直到他意识到这里无路可逃。逃不出塔园,也逃不出外面的世界。后来,他什么事也不关心,只在意分给家里的那份蛋。他认为只要我不出什么事,特林克人就不会拿他怎样。后来,他就开始监视我,这让我对他除了恨意就没别的感情了。
“说真的,到底怎么了?”他跟在我后面问道,
“我杀了一头雅士蹄,那些幼虫在吃它。”
“光为这事你还不至于跑出来呕吐。”
“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个人在我面前被活生生地开膛破肚。”那倒是真的,告诉他这么多就够了,其他的我不想多说,即使要说的话也不是对他说。
“哦。”他说道,看了我一眼,欲言还休的样子。
我们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说了什么吗?”奎恩问道,“我是指洛曼斯。”
“他说‘荷姬芙’。”
奎恩耸了耸肩说:“如果她拿我当孵卵器的话。我才不会给她打电话。”
“你最好还是给她打,因为只有她才能用尾巴蛰你来缓解你的痛苦,还不会伤到幼虫的生命。”
“你以为我会在乎它们的死活吗?” 他当然不会,那……我会吗?
“狗屁!”他吐了口气,“我亲眼见过他们是怎么干的。你以为今天发生在洛曼斯身上的事情很糟吗?其实这不值一提。”
我没有跟他争辩,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见过幼虫吃人。”他说道。
我转身面对着他说:“你撒谎!”
“我-看-过-立-这-些-虫-子-吃-人。”他一字一顿地说,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是我小时候。我去了哈特蒙德,然后在回家的半路上看见一个地球人和一个特林克人,那个地球人是个代孕者。因为那里正好是山路,我就躲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那个特林克人不想打开男人的肚子,因为身边没有东西喂幼虫。男人走不动了,附近又没有房子。他痛苦得难以忍受,就请求她杀死自己。最后,她照办了,割断了他的喉咙,一抓就割断了。我看见幼虫把他的肚子吃穿了,它们从里面钻出来。然后又钻回去继续吃。”
他的话又让我想起了洛曼斯身上的肉,那些幼虫在里面爬进爬出。我轻声说道:“你以前怎么没有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