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拉开了,斯考特由于用劲过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妈的!”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发泄着自己的牢骚。
路易丝追到门口,喊道:“斯考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广他咽下泪水,一个劲地朝前跑去。
“我不能再萎缩下去了。”他想。一个男子汉可以承受别人的仇视,横眉竖眼,但却无法忍受怜悯。他竭力使自己不去想这凄惨的命运。
夏日的夜晚,湖岸凉飕飕的。他拉紧外衣领子,惘然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听波浪在石缝间的激荡声和湖水撞击沙滩的呼啸声。他想象着湖水怎样吞没一个人,如果自己跳水自尽的话,他会挣扎着慢慢沉入湖底,结束一切……
实际上,他正在“淹死”,不过是另一种方式。
斯考特的脾气古怪起来,有时脾气上来,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次,他对路易丝说:“你要是不把猫弄走的话,我就宰掉它!”
“小猫没有碍着你呀,斯考特,它很可爱!”
他卷起衣袖,露出膀子上的红印,怒吼道:“你看,这是什么!”
“它是在受到惊吓时才抓你的。”
“可我也受到它的惊吓!你是不是要等到它抓我的脖子时才扔掉它?”
有时,他也对贝斯发脾气。
光阴似箭。路易丝必须根据他的身高做新衣服了。家具在他周围显得越来越高,路易丝和贝斯变得越来越大。
“斯考特,我现在不能再沉默了。”有一天,路易丝对他说,“靠五十美元我们能熬多久呢?我们要买食品,付房租,还要……”
七月的最后一天,马迪还没有寄支票来,他们起初以为这是邮局耽搁的缘故,可又等了好几天,还是没有音讯。
“我们的存折上还有多少钱?”
“七十美元。”
“好吧,那我们就再等几天。”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开车去找马迪。马迪告诉他们,他的公司失去一笔大合同,经济拮据,不得不压低开支。最后,马迪给了他一百美元,提醒说:“这是最后一次。”
湖面上吹来一阵冷风,把斯考特从冥冥思索中惊醒。湖对面传来狗叫的声音。他坐在石头上摇晃着双腿,就象小时候在加利福利亚的某个地方钓鱼时那样,没有苦恼、烦闷和忧愁。
忽然,一阵吵嚷的声音由远而近,他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黑暗中,三条人影正沿着旁边的小路朝他走来。
“看,那里坐着一个男孩。”一个人说。
“妈的,这时候坐在那里干什么?”另一个人说。
“恐怕迷了路,可怜的小家伙。”第三个人说。
他们是三个毛头毛脑的十来岁的孩子。
“他想躲开我们。”第一个人说,“去逗逗他。”斯考特毛骨悚然,快步向马路走去。他不时掉头看他们。他们叼在嘴上的香烟象萤火虫在寂静的夜色中飞舞。
他们追上他,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胳膊。
“放开!”斯考特竭力控制着自己。
“可你单独一人能找到家吗?”
“前面就是我的家。”
那男孩头戴蓝色帽,大约十五、六岁。斯考特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角上叼着一支香烟,身上散发着啤酒味。
“把手放开。’’斯考特不得不撒谎,“妈妈在家等我。”
“哦,妈妈在等他。”另一个男孩说着,朝斯考特的脸上吹去一股烟雾。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钱。”第三个说。
这下斯考特真的害怕起来,说什么这唯一的一百美元不能让他们拿走。“母亲一向不让我在身上装钱。”他假装抱怨说。
斯考特想挣扎,结果手臂上挨了一拳。
“哦,这个小混蛋还要反抗。”蓝色帽气乎乎地说,“擦根火柴,看我们能否……”
斯考特眼前亮起一束火焰,他还没来得及把脸转开,一个男孩已惊呼起来:“他不是小孩。他就是那个萎缩的人!”
蓝色帽弯下腰去观察他:“嗯,我也认出他来了,我曾在电视上见过他的怪样。”
“你为什么装小孩来骗我们?”
“你们要对我怎样?”斯考特反问。
“小东西问我们要对他怎样?”蓝色帽对他的伙伴说,“我们干脆把他的裤子脱掉,看看他是不是全身都萎缩了。”
斯考特知道,跟混小于讲理是没有用的,必须用心计。于是,他说:“如果你们要钱的话,就把我身上的钱都拿走好了。”趁他们不注意,飞起一脚踢到蓝色帽的腹股沟,撒腿就跑。他边跑边喊:“路易丝!路易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