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这个东西比一颗心还要更可靠。”赫丝忒说。
她走得更靠扰一些,跪下来,把珍妮蒂抱起,好像她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
“你已经把自己搞得很累了,珍妮蒂,亲爱的,”她对她说。“我要把你送上楼。在他回来以前,你还可以睡上一会儿。”
珍妮蒂可以透过衣服感觉到机器人那双胳膊是冷冰冰的。不过,这种冰冷不再使她感到担心了。她只知道是两只强壮的、有保护力的胳膊在抱着她。她说:“哦,赫丝忒,你竟是这样一个体贴入微的人,你总是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她停顿了一下,随后悲伤地补充说,“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我指的是那个医生。我看出来了。他不过是这样想,我以后要变得越来越虚弱,直到有一天消耗尽了,一死了事……我说过的,我宁可早一点死……不过我并不愿意死,赫丝忒,我不想死啊……”
机器人稍稍摇了摇她,好像她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好啦,好啦,亲爱的,身体并不是坏到那样的,一点儿也不像,”机器人告诉她说,“你千万不要总想着死呀死的。你也一定不要再哭了。你知道,那对你是没有好处的。再说,你并不希望他看见你刚刚哭过啊”。
“我一定尽力不哭就是了。”当赫丝忒抱着她走出屋子上楼的时候,珍妮蒂顺从地同意说。
医院里的机器人接待员从写字台抬起头来望着。
“关于我的妻子的事,”乔治说。“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前,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
机器人脸上流露着一种一丝不差的职业性关怀的表情。
“是的,山德先生。我恐怕这对您说来是一件震惊的事。不过,正像我所告诉过您的那样,您的家务机器人立刻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事情确实做得很对。”
“我原想同她自己的医生取得联系,可是他外出了。”乔治告诉她说。
“您用不着担心那些事,山德先生,她已经做过检查,她以前在医院就诊的全部病历都取来了。手术已经预定在明天做,不过,我们当然需要得到您的同意。”
乔治踌躇不定。“我可不可以见一下负责她的医生?”
“我怕他现在不在医院里。”
“是不是——绝对必要?”乔治停顿了一下,随后问道。
机器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点了点头。
“她一直在变得越来越虚弱,到现在一定已有几个月了。”乔治点点头。
“唯一的另一种选择,就是她还要变得更虚弱,在临终以前多受点罪罢了。”她告诉他。
乔治茫然凝视着墙壁达几分钟之久。
“我明白,”他失望似地说。
他的一只不住颤抖着的手拿起了笔,在她放在他眼前的那张表格上签了字。他注视了一会儿那张表格,可是视而不见。
“她会——她会得到圆满成功的手术吗?”他问道。
“是的,”机器人告诉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不过,圆满成功的可能性总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乔治叹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我希望看看她。”他说。
机器人按了一下电钮。
“您可以去看她。”om她说。“不过,我一定请您不要惊动她。
她现在正在睡觉,对她来说,还是不把她唤醒比较好。”
乔治只得满意于此了。不过,珍妮蒂在睡着的时候,唇边上呈现的那副微笑的神情,使得他在离开医院时心境稍微舒畅些。
第二天下午,医院打了一个电话到他的办公室来。他们是要他放心。手术看来是美满成功的。人人对于结果都满怀信心。没有担心的必要了。医生们都是十分满意的。不过在这几天里,还是以不让什么人前来探视为好。但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事。一点儿也没有。
乔治每天总在离开办公室以前打个电话,希望会得到许可去探视。医院方面是表同情的,而且是使人精神鼓舞的,只是在有探视的问题上绝不让步。后来,到第五天时,他们突然通知他说,她已经出院回家了。乔治大吃一惊:他早已经做好准备,认为出院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他急急忙忙走出去买了一束玫瑰花,一路上犯了六条交通规则,他也置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