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生 译
“我爸爸星期一不能来参加家长会,”泰勒说。他看着英语老师的眼睛,让声音保持镇定和平稳,“他要上班。”
泰勒对此已经很在行了。他可以准确地看出扬科维克太太眼睛里闪现出的怀疑,所以他用友好的表情消除了她的疑虑。她所教的那个班里有太多的八年级学生,她不可能对每一位学生的事都寻根问底。这个中学有太多的孩子了。
这是泰勒父亲为他选了这所学校的原因。
泰勒回到家里的时候,听到父亲在地下室走来走去的声音——也许父亲是在为下个星期做准备。泰勒为自己舀出一些冰激凌,在厨房餐桌旁坐下,准备早点做完作业。他朋友保罗过一会儿会过来,泰勒父亲已经答应为他们租一部DVD影片。他们都希望是《古墓丽影》,但是他告诉他们不要被吓死。
地下室的楼梯响起了脚步声,就在关闭着的门后,脚步声停了下来,停了很久,这使得泰勒转身去检查那枚工业用的螺栓是否没有锁到位。他伸长脖子往四周看,香草冰激凌仍然在他的喉咙里往下滑,这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种气味,酸酸的,错不了。
“对不起。”他父亲喃喃地说。他父亲把目光从泰勒那受惊的脸上移开,跌跌撞撞地走进厨房。他父亲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协调能力,行走时步履蹒跚。
泰勒想控制自己的声音,但是它却尖叫出声来:“它不应该一个星期就来了!”
“我想它这个月开始得早些,”他父亲耸耸肩,用手指乱抓冰箱,粗重地叹着气,“你可以帮我把冰激凌拿出来吗?”
泰勒粗暴地把椅子往后推,急忙向冰箱那里走过去。从他父亲身旁经过的时候,他感到不寒而栗。还没有明显的迹象,除非你懂得阅读他父亲的表情,但是,他所有的其他感觉都可以告诉他,变化已经开始了。敌人,它们小声地说。鸡皮疙瘩布满了泰勒的全身。逃跑吧。
爸,他自言自语地说,然后从他父亲那庞大的身躯和冰箱之间滑过去。他打开冰箱的时候,可以感觉到父亲那不均匀的呼吸把他的头发吹得竖了起来。他不让他自己往回看,也不往旁边看。他把装冰激凌的盒子拉出来,舀出三团放进一只蓝色的碗中。此时,他才让自己转过身去。
他父亲的眼里已经出现了黄色条纹。浓重的麝香味在弥散。
电话铃响了。泰勒粗暴地将碗递给他父亲,然后飞快地跑去接电话。
“嘿,泰,”是保罗,他的声音明亮轻快,“我们去看什么电影?我们搞到《古墓丽影》了吗?”
“对不起!”泰勒说。他的声音颤抖,但是他不让它颤抖。你绝不能让任何人产生怀疑,他母亲对他说。这是她离开他让他独自面对的唯一准则。“今晚不怎么好。也许我们可以另找时间吧,好吗?”
泰勒有一个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有时候玩,有时候不玩。像今晚,沉重的螺栓已经被锁定,但是他仍然可以听到它在地下室徘徊。他想方设法想把它弄出来。他一边翻看着书架上的DVD碟,一边自己哼着曲子,以便把地下室的声音淹没,同时玩那个游戏。
游戏是这样的:如果泰勒妈妈此时来电话怎么办?他只能给她三个回来的理由。给哪三个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