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学期上学和一些比他大的孩子们在一个班。老师待他们还倒是一视同仁。可随着一年年过去,他们也像父亲那样对他越来越施加管教了。有时面对这种对他人性的压抑福克曼表示反抗,可最终他还是被置于绝对控制之下,活动受到限制,连他的思想和说话也不能有一点出格。他暗暗感到这一套教育是使他准备进入早期童年那种晨光迷漫的世界的。它好像故意把曾有过的文明全部消除掉,用不断的重复练习和拼写练习把他所有语文和算术知识都给毁掉,代之而来的却是一套毫无意义的儿歌童谣之类的东西,为他人勾画出一个幼年世界。
最后,一系列教育竟使他成了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幼儿。他父母要到学校去把他接回家里。此后几年他只好在家里呆着了。
“妈妈,我和你在一起睡觉好吗?”
福克曼太太低头望着这个满脸严肃神情的孩子,他已经把头躺在了她的枕头上。她满心抚爱地拍了他那方方的下颚一下。接着她丈夫一翻身,她又拍了一下丈夫的肩膀。尽管他们父子之间年龄相差那么许多,可是在这两个身体上又有许多酷似的特征。宽宽的肩膀,大大的脑袋,还有浓密的头发。
“今天不行,吉米,也许很快就行了。等着那一天吧!”
孩子瞪大眼睛望着母亲,看到母亲偷着哭泣起来不禁十分纳闷。他猜想或许是他的话触犯了什么禁忌吧!各种禁忌在学龄期的男孩心中唤起了潜在的奇思妙想。人生最终结局的神秘被做父母的精心遮盖起来。这一切他们自己无论如何是捕捉不到的了。
福克曼此时又开始经受从头学步走路和自己喂饭的那种困难了。他十分笨拙地摇晃着走路。尖声尖气的声音从他舌头上结结巴巴地滚了出来。一步步地所有的词汇都从他意识之中消失,到后来他只知道母亲的名字了。到他自己再也不能站立的时候,母亲就把他抱在怀里,像喂一个稍大点的婴孩那样喂他吃饭。他思想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一阵阵冷热饥饱的感觉在脑中朦胧出现。他只是尽可能地偎在母亲的怀里。
不久以后,福克曼和他母亲到了产科医院,在那里呆了几个星期。出院之后,福克曼太太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慢慢地她又开始随便地四处活动,把她在卧室期间养起来的体重又逐渐摆脱掉了。
她从医院回家后差不多9个月的时间里,她和丈夫不断在盼望着生一个儿子。两个人都在担心他们的儿子快要临近消失,这也将是他们即将要分开的一个标志。这使他们夫妇二人更加亲密起来。很快他就到外地去度他们的新婚蜜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