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福克曼,你有没有听话的时候?”他妹妹一面扶他走过空地一面咕哝着。“我不是叫你好好呆在床上?!”
回到了客厅,福克曼坐在一把扶手椅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把受累的四肢伸展了一番。“安静点,贝蒂,好不好?”等他喘过气来他就训斥了妹妹一句。“你瞧,我不在这儿吗,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说的倒是实话。自从出了这个事之后,他身体十分明显地恢复了起来。他朝完全康复进展的步子不停地加快,好像是绊了这一跤把他从前几周在身上滞留的不适与疲劳中解脱了出来一样。他的脚步变的轻快而有力。他面孔上也有了光彩,面颊上放出红扑扑的光亮。他在房里到处不停地忙来走去。
一个月之后,他妹妹看到他已经能自己照管自己,便回到自己家中去了。这一段时间她的家是让管家给照看的。到福克曼觉得在屋子里已经很硬实了以后,他对外面的一切越来越感兴趣了。他雇了一辆汽车,还有一个司机。整个冬天大部分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他都是在俱乐部度过的。不久他便发现他自己竟成了一个帮旧日老熟人的中心人物。他当上了几个慈善机构的主席。在几个委员会里,他的幽默风趣、任劳任怨和泼辣果断使他颇受尊重。现在他身子挺得笔直,满头灰发蓬生,说不清什么地方还生出一些黑发来。下巴也从晒得黝黑的双颊下有力地向前挺出来。
每个星期天他都在教堂里参加早晚祈祷仪式,在那里他自己有一个专用座位。当他看到教友中有年长的老人时心里感到有些难过。然而他自己也发现,随着礼拜仪式越来越不行时,它勾画出的那幅图像也渐渐离开他的记忆而去,很快做礼拜就像成了一种游戏似的,他只把它当成一种信仰的行为罢了!
几年之后,在他越来越觉得闲不住的时候,他决定接受股票经纪人的一个大公司向他提出的入股的请求。
他的许多老熟人也都抛弃了在俱东部的吸烟室以及温室花园度过的宁静的日常生活,而一个个陆续找到了职业。他最好的朋友哈罗德?考德威尔被任命为大学历史教授。萨姆班布里也成了天鹅大饭店的经理。
为福克曼第一天到股票交易所上任而举行了很有气派的仪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大股东蒙特费奥里先生还把其他三个也入股的人介绍给全体职员,每人被授予一块金表以象征他们今后将为该公司服务若干年。福克曼被授予一只雕银的雪茄烟盒,大家为他热烈鼓掌。
此后五年间,福克曼一心一意把自己投入到生意中去了。可随着他对物质享受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人也变得性格开朗起来,有时简直都有些放肆了。他成了一个高尔夫球迷,后来由于运动增强了他的体力,他竟打起网球来。作为他周围这些生意人之中颇有影响的一员,他的时光就日复一日地在各种集会和聚餐会之中舒舒服服地度过了。他再也不去教堂了,相反,星期天他总是陪伴着那些漂亮的女友去观看赛马或赛船。
当一种持续的沮丧情绪开始在他心头萦绕的时候,他感到吃惊了。虽然找不出什么原因来,可这种情绪却在日益加剧。晚上他觉得很不愿意外出。他不愿意去参加各种委员会的会议,以致连俱乐部那个地方他也不再露面了。在股票交易所他总是感到一阵阵的心烦意乱。他常常在窗前一站就是几小时,望着下面马路上过往的车辆。
最后,当他对生意渐渐失去控制的时候,蒙特费奥里先生建议他无限期离任。
整整一个星期福克曼在家中宽敞的房间里不安地踱来踱去。萨姆?班布里倒是常常来看望他,然而福克曼的伤感情绪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把窗帘全部关严,换上黑色衣服和领带,在阴沉的图书间里茫然地坐着。
到他的消沉达到最低潮的时候,他就到公墓去领回他的妻子了。
当聚会的教友们散去之后,福克曼在教区墓地外面停下来给了掘墓人比德尔一点小费。同时他恭维他有了一个儿子,那个天真可爱的三岁小儿正在墓碑中间玩耍呢!然后他就乘小轿车跟着柩车回到蒙特密尔公园的家中去。吊丧队伍的其他人都跟随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