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杀了他。”
“那可是三捧金子,宝贝,都是我辛辛苦苦一点点从育空河里挖出来的,它们足够堵住任何人的嘴了。”
“哦!你可真仁慈。不过埃里克那帮人可不吃这一套。你刚一转身那个兔崽子就会去打电话了。”
“你对这种贫民窟的混小子可没我这么了解……”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样的话是永远也不应该对安妮说的。她的嘴唇抿紧了,眼睛里冒出火星,话语也变得尖酸刻薄。在克伦醒悟到事态严重之前,他们已经唇枪舌剑过了好几招。
最后,他不得不将车停在路边,在前座上解决了他们间的问题。
当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安妮放上了一张她最喜爱的CD,古老的民歌在驾驶室里飘荡,一遍又一遍。歌声中,她侧过脸向他微笑,眼中漾满甜蜜的爱意。
……
女郎在屋中徘徊
穿上了她的皮装
门边传来悲伤的哭泣
她要跟着那人去流浪
……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些歌,不过这是安妮那个时代流行的歌曲。安妮才没办法忍受他喜爱的那些音乐呢。不过,安妮的笑容和眼中的情意所带给他的愉悦甚至超过了在提华纳和任何一个女人的三夜纵情狂欢。为了她,他可以抛弃一切。
方向盘又开始不听使唤,克伦正打算找个地方停下来再加一点机油。突然,安妮坐直了身子,凝视着远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怎么了?”他问。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什么?”克伦也有些担心,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她抬起手向远处指了指:“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
两架蜥蜴形状的飞行器出现在群山的上空。
“妈的!”克伦咒骂着。
他加大油门,“坐稳了,宝贝,我们得赶在它们前面。”
转向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克伦不得不将整个身子压在方向盘上才能控制它。踩下刹车板,他们便离开了永恒的大地。
古罗马到了。
上一秒才从群山环绕的时空道口穿出,下一秒钟他们就已置身于狭窄的街道上,周围全是驴车和穿着长袍的行人。克伦跳下车去给转向轴加油。
卡车占去大半边路面,人们因为被挡住了去路而大声咒骂,但没有一个人对于有人驾着一辆由内燃机发动的交通工具出现在古罗马的街头而感到惊异。他们都脚步匆匆从车边挤过,埋头继续赶路。一个时代对不属于自己时代的东西往往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克伦的一位在巴比伦的理论物理学家朋友曾说过,这叫“高度的时代统一性”。你可以把印刷机带到古埃及,但六个月后,不会再有人记得它。即使你用机枪去射击少年时期的查理曼大帝,若干年后,人们仍然会说他曾经被刺伤,一个世纪后,他在位时的每一个细节的记录都不会有所改变,他的衰老,他的死亡,一如既往地被载人史册,流传千古。
克伦都并不关心这些,但是他的物理学家朋友却不同。“这一切你都得忍受。”他说。他带着疯狂的热情和一大袋银币去寻找自己的五百代曾曾祖母。这就是他在巴比伦的原因。
约摸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罗马圆形竞技场。克伦径直将车开到后门口。
“日安,”克伦向守卫打着招呼;“我想找你们这儿的一个……嗨,安妮,‘斗兽管理员’的拉丁语怎么说来着?”
“Bestiarius。”
“是了,我找你们的一位叫卡伯的Bestiarius。”
卡伯对于他的新宠物的到来感到非常兴奋,他看着卡车缓缓地掉头将车尾对准铁笼的进口。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些宝贝了。两个驯兽师用手中的铁钩拉开后车门,然后急忙跳开。十一头恶魔般的猛兽从卡车的后厢中扑了出来。它们有着长牙利爪,动作迅速敏捷。有一头它们的同类躺在卡车的厢板上,已经死了。对于长途运输来说,这样的结果算很不错了。
“它们叫什么?”卡伯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