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喃喃低语,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所以那只可能是护士回来了。她会知道手夹板在哪儿,要么当然就是汤姆回来了,问她是要麦当劳或是德客士,她冲出贮藏室,呆住了。
“你们这些家伙想干什么?”是那个半身不遂的毒品贩子的声音。
“我们不想让你开口。”一个声音回答。
“噢,妈的,”华特丝嘀咕了一句,赶紧退回过道。妈的,主任医生的偏执狂病人成了被杀目标。
她可以听见枪声,一种消音子弹射人软软肉体和下面床垫的声音,太震惊了。太震惊了。就跟电视里一模一样。她屏住呼吸,她害怕呼吸,他们正在病房里寻找,他们会放过谁呢?他们正在一床一床地走过去,现在到了病房的里面。主任医生完全错了。如果他们仅仅是进来检查护士在不在偷懒的话,她可能可以伏身躲过。
就在她要走到前门的时候,四床的病人看见她了:“女招待!”
枪手立刻停止了搜索,而她不得不不顾一切地开始狂奔,一颗子弹从她的头顶飞过,枪手肯定很难瞄准,不过,不能指望那些子弹在飞向她的病人时总是弯到别的方向去。
下楼梯的时候,她多希望她能处于一种更好的状态,她可以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可是奔跑却超越了她的能力。当她已经来到底楼的时候,听到楼梯门在她身后被猛地推开了。她已经被追上了。
现在该往哪儿跑呢?药房?锁着的。急救室?他们肯定有人守在那里,往哪里跑呢?
她终于知道了。
她冲进地道。为什么他们把陈尸房修得那么远呢?远得甚至离开了医院的主要部分。仅仅为了不让细菌扩散吗?或者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站住,母狗!”一个男人的声音冲她喊道。紧跟而来的子弹使顺从变得一点儿也不可能。上帝,哪条路呢?她只在这里验过一次尸体,让父亲或是祖父在他们被允许死去之前一直保留生命。于是,我们让他的心脏继续跳动,让他的肺继续呼吸,而他一直都很痛苦,因为他的身体不能避免疼痛。可他们不允许我们让他死去,最后他死了,拖了几天,或是几个月,—一你还想验尸吗?什么,你疯了吗?难道他还没受够?
陈尸室,就是这条路。她试了试那扇门,然后生气地猛推,它锁住了。好吧,上地道。那是条弯弯的上坡路,如果你运一具尸体的时候失了手,它就会从坡上倾下来,直撞到墙去,或者,穿进墙壁来到外面的药房,诊所里那些病人还会等到他们的处方写完吗?那会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场面。
通向解剖陈列室的门没有锁,里面很黑,只有别人离开时留下的一盏仅供照亮楼梯的灯,医生们走过这条悬崖似的楼梯吗?当他们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打断那些资源教授的演讲?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下来,她发现自己正被下面那些运来解剖的尸体盯着。这里有个骷髅头和瓶装的胎儿手;还有被剥得只剩骨骼的手掌。那是用来演示手是怎样工作的;这是一名死在摩托车和无线电发明之前的男子的躯干。当他被一辆马拉货车撞倒之后,惊诧的医生发现他的内脏都在一侧;这是一张胎儿的脸,只有一只眼睛,上面还有一个喇叭一样的鼻子;这是悬在空中,似乎在行走的脚;等着跳动的心脏;这毫无疑问是个贫民的头,他被用来显示头脑的结构。
她顺着桌子来到带窗的门前,那桌上有成百的刀痕。门很显明。门的木头已经成了黑色,她握住把手,拼命地撞门,门役锁。谁想过来开这道门呢?可它被粘住了,她踮着脚用双手又抱又拉,那两个男人进来了,正要举枪瞄准,可暂时地被眼前这可怕的情景镇住了。
“天,……”一个男人说。另一个吹了声口哨。
华特丝抓起了最近的东西,那是一个装在玻璃容器里的大脑的一部分。它非常古老了,那本应介于灰白之间的颜色已经褪尽,里面的液体因搅动在顶部形成一层泡沫,她把这件标本扔过去,然后是另一件,最后是一个完整的小脑,那两人没敢靠近,那碎裂的声音和防腐剂的气味让她有一种成功的感觉。
最近的那个恶棍举起了他的手枪,华特丝往后退,紧紧地靠到后面的门上——它居然向外开了。
“我会死的,”她说,一边拼命地往大厅跑下去,经过成排的柜子,它们太重了,无法被推倒。在她后面,她可以听见追踪的脚步声,她的敌人险些在满是酒精和大脑的地面上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