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特丝点了点头,“我们会让他活着,直到你们给我们弄清他的名字,对不对,汤姆?”
那学生点了点头:“对,”他乐于被包括在内。
那新来的病人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脊柱的第十节。他是走运的,如果子弹没有停在这里,它就会继续穿过肺,横隔膜和肝,留下一堆麻烦的肉脏碎未。然而,那人自肚脐以下就永远失去知觉了,再也感觉不到他的腿,不能走路、性交或控制大小便。他并不太感激他的运气或是他遇到的医生。当作检查的神经外科医生判定这个伤口一定要立刻动手术时,每个人都暗暗地感到有些高兴。一般来说,麻醉总能让他的抵触中断一会儿。
这天离开之前,汤姆和华特丝最后一次看了看三号。他安静地躺着,除了胸腔随着呼吸器的循环运动而周期性地起伏之外,他的体温开始升高,华特丝安排了胸部调光照射、血液和尿液检查,并把他放进了一只冷冻袋中。为了防止潜在的感染,她还给他注射了广谱抗菌素。
“晚安,三号床。”她出门的时候说。
“晚安,”汤姆用一种高高的声调说。
第二天早上他们查出了他们病人的真实姓名,那并不像三号床那样好记,所以他们还是象以前那样称呼吧。没人惊异了他竟有那么多次被捕记录,他甚至还有一次谋杀的罪证,所以,警察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脚踝上戴上手烤,把他铐在床头,而且还安排了三班人轮流坐在他的床头,以确保他不会逃走。
“我们的税钱被极好地使用了,不是吗?”华特丝问道。她拖出他的膝盖,看他有没有膝跳反射。他没有。可她觉得她做这一切的时候,那手铐叮叮当当挺好听的。
那个值班的人快要退休了。他看上去就像那些又胖又老总是昏昏欲睡的人一样不可靠,但那身制服和枪还是给了主任医生一点安慰,他们那半身不遂的病人正在构思着怎样向警察详细报告毒品大战,以及战略部署、经济状况。还有其他一些情况。主任深信现在每时每刻,处决告密者的杀手就要走进ICU室,并且让子弹到处开花,搭上他们的同伙和其他不幸的目击者。每当门一打开,主任就要慌张地后退,并且趴下来,最后,他认为现在是去看看那间他下个月就要去工作的实验室的时间了。
他的举动感染了其他人。另两位医生和那个实习医生终于记起他们在病房外确有要事,学生们逃出了实验室,弗雷德自动取消了和另一位坏脾气的神经外科医生的巡房。
华特丝尽力和三号床的母亲联系,她在另一个州。那女人对坏消息有一个习惯的反应“怎么会这样呢?”华特丝好不容易才防止了脱口而出——“因为他是个杀人犯,现在有人很想杀他”——她尽量友善,尽量支持她,她解释说他们已经用尽了每一件可能的医疗手段,可子弹的损害太大了,她表示了哀悼之意,最后,终于绕到了主题上——器官捐赠。
“真是不幸,”她说。“才二十八岁的青春就断送了生命。家庭和子女——要忍受丧亲之痛,可现在有一个机会给这场悲剧带来些好的东西。他的肾、肝和心脏可以给其他人的儿子和其他人的父亲带来生命和希望。”
“你疯了吗?”三号床的母亲大叫,“我们不会捐任何东西。”
“好吧,”华特丝说,她决定放弃和她讨论自私的问题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只能激怒那位母亲,无谓的悲剧就是元谓的悲剧,这是无可更改的现实。
汤姆在检查三号床的血压。“血压下降了。”
“妈的,”华特丝用脚碰了碰尿液收集袋。里边正在滴下稀薄的尿液。“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想是半小时前。”
“他正在排出纯水,这是什么意思?”
那学生茫然地看着她。
“糖尿病,”她解释说。
他诧异地望着她,除了那些有关胃机理的讲座和考试题之外,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他所学到的事实会出现在真正的病人身上。“我们该怎么办?”
她考虑了一下,如果她遵循常规做法,既然他的家人已经拒绝捐献器官,现要只需要关掉他的呼吸器。她将不得不为此通知他的家人,宣布病人合法死亡,而且要通知与这个案子有关的所有官僚机构。可现在没时间干这些了,她还有病人等在急救室里。
“别管他了,”她说,指了指汤姆口袋中的《医学手段》。“看看这个,可以学到很多实际经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