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您自己看看!”
狄克逊在昏暗中弯身用手去蹭皮带的内侧面,结果发现沾满红色,他十分诧异:“我一直小心翼翼,连一小滴漆都没敢洒出,怎么这里面似乎全是油漆呢!”
我说:“恐怕内侧都被涂上油漆啦!”
“嗨,赫博尔特!”狄克逊唤道,“继续摇动皮带,一直到我通知停下为上。”
皮带慢慢移动,我在一旁守候。它接连转了好几圈,可以绝对肯定整个内侧都被漆上美丽而厚厚的一层红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狄克逊惊呼。
“您太大意了,”我幸灾乐祸,“只顾漆啊漆啊,根本不管在干什么。”
“我决不会这么糊涂,”他恼怒万分,“一定有人捣鬼,该不是你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连皮带旁边都没去过。”
“也许您在我油漆之前就偷偷漆上了。”
“请看,皮带两面颜色相同,油漆未干。别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嘛……”
“我不会推诿责任!不过我的确没有漆过皮带的内侧。”
“是您漆的,除非赫博尔特搞恶作剧。”
“您这话的意思是……”
“也许他又带来一罐油漆,是吧?您在漆外侧,他就在那边漆内侧,只是想开玩笑。”
“他妈的,这混蛋!”狄克逊冲向那边,我紧赶慢赶才在他破口大骂时到场。
“你得负责!”他暴跳如雷,“干吗你也要在这边漆皮带?”
赫博尔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可能呢?这里的皮带整个都被防护网罩住,我根本没碰到过它一点点。”
狄克逊细看防护网,它被螺栓固定得死死的,任何一颗都没动过。
狄克逊阴郁地让助手跟他去了泵房,我落在后面,心中乐开了花。他俩在泵房稀里胡涂地仔细检查两面被漆过的皮带。
“油漆清除剂,”我提醒说,“刚好就放在这个角落。”
“好吧,”狄克逊叹口气,“赫博尔特你还是回机房去,我招呼你时就摇动曲柄。记住,这次可不能闹着玩。”
赫博尔特过去了,狄克逊开始从皮带内侧擦去油漆。但是清洗剂只适用于软化硬结的油漆,在这里它反而使未干的油漆更加潮湿。狄克逊到处寻找抹布和棉纱,把旁边的一桶汽油也搬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专心一意地擦洗和抹干皮带的内侧,只是在赫博尔特转动皮带时才歇上一会。
当这可怜的家伙埋头苦干时,我在外面转悠,焦急地朝码头方向张望。后来我看见了那台拖拉机在朝山区方向行驶,估计还得有半小时才能进入一片树林,消失在视野外。如果狄克逊发现它,就有可能纠集人马去夺回来。
我又返进泵房,发现狄克逊干得实在太快了。最早被洗干净的那段皮带已经通过另一端并重新绕回显露在皮带轮的上外侧。蒙在鼓里的狄克逊还坐在地上苦干,他的头低着,所以没发现这件事。但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回过身说:“我记得在什么书上说过,用喷灯清除油漆是最快的办法。”
“不错,但是喷灯只适用于在钢结构上清除油漆,而且要有严格的防火措施。您不能在这上面乱用,会把皮带烧坏的。”
“我会当心的,”他说,“我得试试。”
他站起身,压根没朝皮带上侧瞧上一眼,就收起抹布、棉纱团和汽油桶。他走向工作台给喷灯打气后旋开阀门并点上火。
“您千万别这么干,”我说,“皮带已经浸透了汽油。”
“您军衔是比我高,少校,”他冷冷地说,“不过在这方面您不见得比我内行。”
他拿起喷灯走向水泵,但突然停步,手指皮带惊奇地说:“看哪!”他的声音显得衰弱无力。
“又出什么事啦?”我满心愉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