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嗥、退缩、不断地回头望,猎犬们走了。它们在彼此间不断的绊绊磕磕中离去了。威塔克看见它们变得越来越高、腰板越来越直,从猎犬模样又变回了妙龄女郎。当她们彼此搀扶着离去时,她们所穿的衣服从瘦弱的、不合意的躯壳上垂落下来。一个人不停地哭泣;另一个则不服气地走着步,弯着腰儿,将她的姊妹扶正。
威塔克感觉到几乎快要怜悯她们了。托尼缩得更紧了,不敢抬起头来。
威塔克闭上了眼睛。
当威塔克憋住呼吸时,寂静跟随而来,漫长的寂静。当他最终吸进一口气,他的胸部火辣辣的痛,接着在酷寒下感觉到更加的疼痛。托尼的嘴巴不停地咒骂着,威塔克逼着他一次1/4英寸地舒展开他的十指,接着睁开眼睛。眼泪已经将他的睫毛冻结在一块;他不得不再三擦拭,才得以睁眼。
托尼早已将毯子从他的头上扯下,正在停车场上的积冰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他的车钥匙。他的手指摸到了一样东西。他在胜利下欢呼起来,然后抬起头来,遇到了威塔克的双眼。“该死的,”他咒骂着站起身来。当毯子掉落下来时,他尽管一手拿着怀表,一手握着钥匙,还是一下把毯子抓住,然后把它交给威塔克。
威塔克接住毯子,将它叠在手臂上。“这是偷来的,”他无望地说明道。
“我应该早就知道。”托尼手里一动,重新把怀表塞回裤兜里。威塔克阻止了他,把手架在他胳膊上,血流到托尼的袖管上。托尼没有往回缩,但威塔克能感觉到他在竭力控制那股冲动。
威塔克咽下口口水,还是开口问道。“怀表里面是什么?”
当你的手没在颤抖时,很轻松就能打开表壳。托尼没说一句话,就给他展示了里面的杰西卡的照片,而威塔克早就预料到了。杰西卡的一头鬈曲的棕褐色头发,还有那如小鸟般的双手。
“这是我的过错,”威塔克说道。“如果我早点注意到——如果我早点带她去看医生——”
“你认为我不明白这点吗?”托尼用拇指不断地摩擦着表的转柄。“你认为那会让事情好转吗?”
“不,”威塔克说。“当然我也很想念她。”
“那你去看过她吗?”
威塔克摇了摇脑袋。不,不,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杰西卡的模样。被由内而外地蚕食,依旧在苟延残喘,但是就如具蝉壳般毫无生机、干干瘪瘪。
托尼没有抬头,只是紧捏着怀表转柄。威塔克能听见表的嘀嗒音。他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回弹,像盘簧折断发出的声音一样的尖锐。他睁开眼睛,发现托尼目视着自己的面孔。
“好吧,”威塔克说道。“我是该去——”
“爸爸,跟我回家。我们一大早就到医院去。”突乎其来,一瞬之间,就好像托尼一旦要说出心底的话,就必须要一古脑的讲出来。
威塔克叹了口气。他将一只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在自己皮厚脂肥的脑袋瓜上摩擦着自己的手掌。“儿子,我是个酒鬼。”
托尼耸了耸肩。“明天再喝酒去。今晚就跟我回家。我有住处。”
“明天?”威塔克说道,只是为了看看他是否能说动托尼开嘴笑笑。“明天有什么事?”
“我们要去查清楚春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托尼回答道,同时打开了汽车车门。
克里斯汀威塔克在那个星期三的晚上神智清醒地爬上了床。紧接着,星期四在早晨的一阵春雷之后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