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更穷,因为他们让我们心神沮丧,一代又一代的人生来就是劳碌命,我们不知道本可帮助我们的那一切,最终无知地死掉。他们为了让我们始终粗陋卑贱,只允许我们认识到我们必须完成的工作。大多数人无从逃避,只是抚养下一代人像我们那样受苦受难然后死掉。
“我还是幸运的。我母亲的丈夫在一所大学看门,那所大学教授富家子弟。他偷出书来,让我在家里学习。母亲在一位长生不老的科学家家里做女佣。母亲说我是这个科学家的儿子。我长大后,他让我给他当实验助手,最后,把我当作他的实验课题,让我永生。”
我听到人群中发出嗡嗡的骚动声,接着就是一连串无声的质疑。
“如果你们不相信,就问那些目睹我着陆的人。”他停下来,搜寻医生、警官和我,“他们看到过我的身体从他们认为已死的状态中痊愈过来。”
“我见过一个死人,”医生不安地嘟囔道,“但不知道怎么——”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我告诉你怎么回事。”那个陌生人笑了,他的声音更加高亢,“我给你们带来了我父亲给我的神秘礼物,比微型机器人还简单的东西,一个获得长生的更好的方法。这提醒了那些老一辈长生者,他们制定法律,又违反法律,以便自己永久地占有微型机器人。
“他们袭击并毁掉了我父亲的实验室,把我扔下等死。我活了过来。我母亲给我拿来父亲私人时空穿越飞船的钥匙。我不懂驾驶,但见父亲开过飞船。是由机器人橾控飞船把我送到这儿,我着陆技术拙劣,才伤了自己。”
他表情戏谑地指着玉米地里那堆扭曲的金属。
“你们看到了我是如何恢复过来的。”
他又张开了臂膀,作势显示他的身体。现在已是温润光滑,看不出任何疤痕。我看到他闪着金光的头发,现在几乎垂到肩上,我听到姐姐轻轻的哭泣声。敬畏之情使大家静了下来。远远的,我又听到公鸡的打鸣声。
“上帝的孩子!”我姐姐低声说,“来这里拯救我们!”
人们呆站了一会儿,接着又焦急不安地拥到一起。我听到一阵乱哄哄的质询声。
“你能让我重新痊愈吗?”那是铁匠的瘸儿子,他在熔炉旁烟熏火燎,一身臭汗,“我们怎么报答你呢?”
“跟着我,”他说,“按我说的做。”
他说,他给大家带来了礼物。他想带着礼物去国会山庄。铁匠传过一顶帽子来筹钱,要给他买匹马。裁缝给他一件夹克。警长做他的保镖,给他引路。在医生家里,他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他走时,医生、铁匠和校长陪他骑马离开了。姐姐与我一起出来,目送他们走。他们走过身边时,她突然失声恸哭。
“天使!”她低声说道,“我死也要与他在一起。”
她站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上,望着他们,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接下来便和我们一起等待,盼望他回来。他再也没回来。姐姐长成一个漂亮的女人,并在那所只有一间教室的学校里当了老师。铁匠的儿子一心一意地追求她,但她从没有忘记那个陌生人。
姐姐是位有些天分的艺术家,画了幅他的画像,他站在一个星球上,宇宙间繁星点点,一个金色的光环罩在头顶。那画像挂在她的房间里,悬在一枝蜡烛和来自那艘飞船的一片扭曲的金属上方。有一次,我撞见她正对着画像跪拜。
我们大家无处可去,大多窝在家里。医生年轻的新娘子学会了以接生维持生计。铁匠的儿子让他弟弟在打铁铺子里帮忙,他自己也当了铁匠。在我们的星球上消息传播甚慢,但我们开始听到些故事,那位死而复生、非凡的陌生人有了数以千计的新信徒,在国会山庄建了座富丽堂皇的永恒寺。姐姐想跟随他到那儿,父亲把他称作撒旦的代言人时,她哭了。
最后,医生和校长回来了,乘着4匹上好的黑马拉的车,一位穿着制服的马车夫坐在前面,一位脚夫站在后面。另外4匹马拖着一辆长长的刷黑漆的马车。他们停在村子的广场上。6位穿黑袍的男人走下马车,在广场一侧搭了座台子,在另一侧搭了座黑帐篷。他们拿出几面鼓和长号,还有我从没见过的乐器,用我从未听过的音乐使整个村子活跃起来。
一群好奇的人聚在一起时,校长单脚跳下黑马车,套着他那条木制假肢,依然灵活敏捷,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只邋遢的小耗子,他穿着金色、黑色相间的天鹅绒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