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熟练地把船开到木筏旁边,然后关了发动机,韦思利麻利地把船栓好。河水拍打着木筏,急匆匆地流向远方,流入白令海。木筏无奈地在急流中低声呻吟。
这时,一条大大的鲑王鱼蹦进了篓子。
“不!”鲑鱼低声哭喊道,“我必须把卵产下来,不然我们会绝种的!”
韦思利看着那条鱼重重地摔到已经装了一些鱼的箱子里。
“不,求你了!放了我吧。”鱼已经奄奄一息了,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我们确实要产卵啦!不信去问渡鸦!”
莫西高兴地咧着嘴低头看着这条大鱼,熟练地抓住它的鳃,把它扔进船上的水槽里。鲑鱼呻吟着,当它掉进水槽时,它又惨叫了一声。
“这样不行!”它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莫西很快把箱子里的鱼都倒出来了,把那条鱼压在底下。阿特拉坐在船上望着韦斯利,它说:“当然,捕捞它们没有错,是吗?它们的数量很多,我们却很少。”
韦思利觉得一阵恶心,他弯下腰,生气地瞪了那条狗一眼。
“快点,爸爸,帮我装鱼。”
韦思利捡起鲑鱼扔进水槽。就在他们快要装完的时候,又一条鲑王鱼跳进了篓子。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它尖叫着,“我的愿望无法实现啦。”
“是对的,”阿拉特对鱼说,“我又能美餐一顿啦。”
那条鱼滑过鱼篓,掉进箱子里。它向老人喊道:“你!我们听说过你。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莫西捡起它,把它扔进水槽。它的鳃使劲地动着,眼睛鼓得大大的,好像在怨恨韦思利。
“你应该听我们说!你应该让事情有所改变。”
“好啦,我们回鱼场去把它们收拾干净,”莫西非常得意地说。发动机响起来了,韦思利解开了栓船的绳子。
“有些事情,你改变不了,老家伙。”阿特拉说,“你得给我们更多的鱼。那才是惟一需要你做的,也是你惟一能做到的。”
“它们干嘛总来烦我?”他小声说。
“你在说谁,爸爸?”
“蚊子,它们干嘛老围着我转?”
“我想,一定是你在城里呆久了。过去,蚊子从不咬你。”
“我变了很多,”他忧郁地说,他不敢对自己的儿子多说什么。
莫西娴熟地把船靠近有淤泥的岸边。
安娜和莫西把水槽从船上绞起来,再扔到那个旧木头台子上,这个台子是莫西的奶奶,老玻奈在第一次大战以前做的,已经传了几代人了,成百上千条鱼在那上面被凉成了色干。
每一代人都对它进行了改制和修补,但它仍然是“老玻奈的台子”。台子上的槽沟把鱼固定住,以便迅速取出鱼内脏,再划上格子凉干。安娜把最上面的那条鱼拖出来,韦思利惊恐地发现它的鳃还在动——最后抓到的那条鱼还活着。
那鱼望着他。安娜的刀闪着寒光。
“你必须改变……”微弱的声音还没说完,鱼的头就被砍下来了。
韦思利觉得自己在发抖。
安娜说了声:“谢谢,”便把鱼的内脏扔进了河里,然后又拿起一条鱼。
“我有点累了,”老人说。他想离开他的家人,一个人单独呆一会儿。
莫西一边点上一支烟,一边说:“今天晚上你睡在孩子的帐篷里,我们明天再给你搭帐篷好吗?”
韦思利盯着那支烟卷儿,觉得烟瘾犯了。他抽了二十五年烟,最后是明尼使他戒掉的。她说如果他戒了烟,会活得更长一点。
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要是他早知道他会比她活得时间长,他就不会戒烟了。
“爸爸?”
“啊?”
“你今晚睡在孩子的帐篷里,行吗?”
“噢,当然啦,这样很好。”
“我很高兴你和我们在一起”莫西说得很快,好像如果他说慢了,就会忘了后面的话似的。
(谢谢。在这儿,我很高兴。”他转身朝着那顶安静的帐篷走去,孩子们已经在里面睡着了。太阳落到地平线的时候,光线已经不那么强了。
他想,也许已经很晚了,差不多是黄昏了。虽然白天的时间已经开始变短了,但是太阳还会照射二十多个小时。他悄悄走进帐篷。靠后墙的地方有一张小简易床,那上面是一条“土地管理局”的旧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