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该走了,”总统站起来,“我知道其实我们还有半小时……”
“不,请再呆一会儿。”妈妈尖叫道。
“别走,”坎德斯肯求道,去摸他的长发。
终于,妈妈转向她,道:“年轻的女士,我想要你去换掉这件衣服。”
“为什么?”
“取掉这些赘肉,别想愚弄这里的每个人。”
坎德斯噘着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含着眼泪跑向地下室。
妈妈再三地向他们的客人道歉着,然后对言西说:“你协助斯蒂芬收拾桌子,我带我们的总统去另外一边坐坐。”
斯蒂芬很快即收拾好了,残食倒进回收系统,碟子收进音波清洗机,透过厨房的窗户,他看见大峡谷消失在黑夜里,在淡红的暗光中,它的轮廓更显得模糊不清了。但他仍是很满意,虽然这只是个幻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兴,真的。
他的继父动也不动,只是坐在房子中间,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斯蒂芬理也不理他,竟自打开控制开关。妈妈和总统在前面的屋子里,朝着外边,至少他们的眼睛对着光秃秃的窗户。总统温柔地说着,声音有点含混不清,“我的处境不允许提些建议,但是朋友可以,顾问和总理也可以,但就不能是我,很抱歉。”
“我明白,”他妈妈低语道,“这……我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他会做些可怕的事,当然,只是对我而言。只是使得选择更为简便。”
什么选择?她这是在说谁呀?
“但真的,他是无心的,”她试图抓住他们的客人,忽想起那是做不到的,“五年以来,北方佬甚至未因发怒而挥起过拳头,不仅是对他的孩子如此,对我也是如此。也许你是对的,对于他的被忽略,我想……”
斯蒂芬侧耳倾听着。
“当你下个月来的时候,”妈妈肯求地问,“你会记得这儿曾发生的一切吗,”
普拉兹总统摇摇头,侧着的脸像块硬币。“不,我不会记得。你的电脑会根据法律抹掉我的资料,你也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容纳我,真是对不起。”
“我想不会的。”妈妈说。
他们望向外面,看见一辆空中出租车停在摔住窗户的电缆上,沿街的建筑物反射出他们的房子,房子紧挨着房子,每间房子都小而灵巧,且轻便,且拥有自己的花园和独立的窗户,这座城市里一共有五百万间这样的房子。
几个总统隐现了。
他们互相挥手,温和地笑着,开着令人舒畅的玩笑。
突然,总统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小屋另一头的男孩,最温和优雅地朝斯蒂芬微微笑,一点都不碍事。
这时,妈妈也转过身来,却尖叫道:“你在窥视我们?”
“我没有,”他撒谎,“真的,妈妈。”
总统开口道,“我想他是来叫我们的。”接着又补充道,“甜点,我想要些甜点,虽然这样可能很不礼貌。”
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也许去厨房只要弄点美味的东西即可,我很喜欢你们的厨房。”
他们又坐在一起,休战了。
坎德斯穿戴得很整齐,看起来要去上学的样子,更年轻活泼了,居然有点困窘。言西安安稳稳地很本份,不再发表意见,妈妈似乎很高兴,斯蒂芬则是特别高兴。他到底偷听到了多少?接下去,”总统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直视着言西,黝黑的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敌意。
言西只是伸伸手,什么也没说。
但是斯蒂芬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谈谈将来吧?”它不是拍纸本上的问题,是他的突发灵感,“总统先生,将来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哈哈!你想预知。”
斯蒂芬打赌那个拍纸本录下来了。
普拉兹总统玩弄着面前的圣代,然后随和轻快地说道。
“我将要告诉你的是一个秘密,”他说,“但是秘密一说出来便不再是秘密。”
每个人都倾听着,言西甚至靠得更近了。
“自从这个世纪初以来,每任总统都有自己的智囊,一队极具天赋的思想家。他们熟知科学,能预测形势,更是新技术、历史和人文学方面的专家。为了明白的智慧与延续,我们付给他们大量的物质报酬。但是你又能从中知道些什么呢?八年以来,他们所有的预测毫无意外地全部落空。”他摇摇头,静静地笑了笑,“预测的发明确实会发生,但是绝不会按计划发生。更多的重大变革都是毫无预见地到来的,打乱了他们所有预计评估。”他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比如说,我出现在这儿,在今天,没有哪个专家会预测得到,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总统可以坐在五百万间厨房里,吃着美味的甜点,但绝不会使他的腰长粗。”
言西大声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假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