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长了头发,和唐瑟、丽莎一起度过那个夏天。打闹嬉笑,弹吉他,做爱,写些无聊的诗和更无聊的歌,服用毒品。那个时代用迷幻药麻醉自己让眼前开出一片灿烂向日葵的年代,是人们仍然不惧怕这个陌生而美丽的虚幻世界的年代,是生活的年代。我知道丽莎和唐瑟真心相爱,而我不是,但那些日子自由的爱如辱粟花的香气般在空气中蔓延。一切都没什么关系。总之,无所谓。
时间旅行的演讲草稿(继续)
假定所有空间都充满了具有负能量粒子的无限稠密的海洋后,狄拉克深入研究,并提出了新问题,即在正能量的宇宙里的我们是否能够与负能量的海洋结合。如果你给一个电子足够能量让它脱离负能量海,会发生什么?两个后果:首先,你会制造出一个看起来哪儿都不存在的电子;第二,你将在海里留下一个洞。这个洞,狄拉克认为,会表现出像粒子一样的属性,完全符合一个电子的粒子的属性,但有一点不同:它具有完全相反的电荷。如果这个洞遇到一个电子,这个电子将掉回到狄拉竟梅里。洞和电子都会在一次巨大的能量爆炸中湮灭。结果,他们给这个狄拉克海里的洞一个名称:“正电子”。虽然两年后,安德森发现的正电子证明了狄拉克理论的正确性,但人们已经对它失去了兴趣。
此后的五十年,狄拉克海的存在几乎被物理学家们遗忘了。反物质和海中的空洞是这个学说量重要的特征,其余的都是数学上的演算结果。
七十年后,我想起我的超穷数学老师讲过的那个故事,把它与狄拉克理论结合起来。就好像是把一个额外的客人放进一个有无穷多房间的旅馆,我解决了如何从狄拉克海借用能量的问题。或者该这么说:我学会了如何制造波浪。
狄拉克海上的波浪在时间上是回溯着波动的。
下一步我们必须做些更大胆的实验。我们要把一个人传送到更远的历史中,获得时间旅行的证据。我们仍害怕在过去引起现在的变化,尽管数学模拟告诉我们现在不会改变。
我们拆下摄影机,仔细选择我们的目的地。
1853年9月,一个叫威廉哈普兰的旅行者带着家人穿越内华达山脉,到达了加利福尼亚海岸。他的女儿莎拉一直在写旅行日记,她在上面记录了当来到帕克峰顶端,在太阳触到地平线时她第一次看到了遥远的太平洋,”在冰天雪地中一片壮丽的光辉”,她写道。这本日记至今仍保存着。我们很容易就隐藏起来,摄影机藏在他们要经过的路口上方岩石缝隙里。当他们路过时,摄影机拍到了坐在大篷车里的疲惫的旅行者。
第二个目标是1906年的旧金山大地震。在一座将会在地震中保留下来的废弃仓库中——但它并没逃过接下来的大火——我们观察拍搔下周围建筑物轰然坍塌的骇人景象,在马拉的救火车里严阵以待的消防员,以及他们徒劳地试图扑灭上百堆熊熊大火的场面。在火海蔓延到我们的房子之前,我们逃回到现在。
胶片里的镜头真是蔚为壮观。
我们准备向全世界宣布。
一个月后在圣克鲁兹,美国科学促进会将举办一次会议。我打电话给会议主席,骗取了一次讲演的机会,约定作为一位受邀请但还没有公布所完成项目的演讲者当场发表演说。我决定在演讲时放映这些胶片。我们将一夜成名。
唐瑟去世的那天我们开了个告别会,只有丽莎、唐瑟和我。他知道他快死了,是我告诉他的,他也相信了。他总是很信任我。我们通宵达旦地玩乐,弹奏唐瑟的二手吉他,用颜料在对方身上画着稀奇古怪的图案,玩一盘似乎永远结束不了的叫刺客专利的棋盘游戏,做了许多无聊的、拙劣的蠢事——只因为这都是最后一次了。凌晨四点,当虚伪的黎明曙光在天空隐现时,我们去了海湾。海滩边很冷,我们相拥着藉以取暖,继续漫步。唐瑟说了最后一件事,他对我们说,不要放弃我们的梦想.要坚持下去。
我们把唐瑟葬在一个福利公墓,是政府花的钱。三天后我和丽莎分开了。